席湛不紧不慢地松开那只纤纤玉手,丝毫都没有被逮现形的尴尬,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傅太太,你男人回来得真是不巧,这下你是百口莫辩了。”
男人的语调里,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姜橖看着病房门口眸底被阴霾覆盖的男人,他分明已经误会了,这下她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以臻……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席湛唇角的弧度更深,“傅太太,祝你好运!”
姜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他明知道傅以臻对他有敌意,还故意做出让他误解的动作,分明是挑衅。她死死地攥住男人的白大褂,“你若是不解释清楚,休想从这里离开!”
席湛嘴角的笑意变得邪魅,“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将女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走到傅以臻的面前,瞪去挑衅,“傅先生贵人事忙,若是实在腾不出时间,自然会有人替你照顾傅太太。”
傅以臻挡住席湛的去路,嗓音显得尤为清冷,“你刚刚调戏了我的妻子,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想一走了之?”
席湛弧度优美的下颚紧绷,“傅先生是想限制妻子与异性往来?她是不是连交个朋友都要向你交代?”
姜橖忍不住扶额,席湛这么说,分明是想挑起事端。早就知道他的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的,她刚刚就不该跟他冰释前嫌,答应跟他和平相处!这家伙最擅长的戏码,莫过于蹬鼻子上脸。傅以臻胸腔里有股火焰在燃烧,语调里透着满满的威胁,“现在姜橖是有夫之妇,麻烦席医生以后尽量离她远一点,我不希望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席湛不惧怕威胁,反而面露兴奋,“你对姜橖的婚姻,究竟是情迷心窍?还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作祟?”
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似乎他的回答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窗外是阴沉沉的天空,走廊上的光线昏暗。两个同样瞩目的男人站在一起,在地上拓出一片暗影。傅以臻眸光微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你们这些做医生的,就这么喜欢窥探人的隐私?满口的仁义道德,也隐藏不了你们肮脏龌龊的内心。”
席湛勾唇轻笑,并没有动怒,“我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抵能猜到。”
傅以臻棱角分明的五官陷在阴暗里,身上强大的气场陡然释放,“席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姜橖心无城府,但不代表我也是渣子。你那点小心思,我劝你还是趁早收起来!”
席湛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次被你抢占先机,但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他在国外的时候就一直托人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的婚讯,他舍弃了国外的高薪工作,毅然决然选择回国。她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这趟回国,也是为了弥补遗憾。傅以臻被踩中心里的雷区,瞬间就炸了。他揪住席湛的衣领,不容分说就给了他一拳。他原本就觉得席湛突然回国还可疑,果然是别有企图!他亮出婚戒,“输赢早就已成定局。席湛,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姜橖见他们大打出手,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挡在傅以臻的面前,“以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席湛见姜橖把他护在身后,他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朝傅以臻登去挑衅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吧,你女人维护的人是我。傅以臻面不改色,可他拳指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分明在刻意压抑怒火。“傅太太昔日的绯闻男友跟你单独在病房里,房门紧闭,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准备红杏出墙呢?”
姜橖转眸看向身后的席湛,“席医生,你就别留在这里添乱了,快点走吧!”
席湛看着她,一脸同情的表情,“那就麻烦傅太太替我善后了!”
姜橖很想踹他一脚,可惜席湛转眼间已经溜得没影。她局促地看向眼前阴森森的男人,“傅先生,我可以解释的!”
傅以臻英俊的五官依旧表情淡淡的,眼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他的脸上连一丝不悦的痕迹都没有,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亲你了,那一幕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姜橖看着男人脸上不露声色的模样,明明做亏心事,心里却慌了。“杨昀今早被杨家的人带走了,我一个人待在病房里闲来无事,就想着去外面转转,结果低血压的老毛病又犯了,席湛就好心送我回来……”傅以臻脸上平静得可怕,眉头连皱一下都没有,“傅太太似乎还没有反省到点上。你应该解释的是,他为什么会吻你?”
姜橖觉得头皮发麻,他这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比生气看起来更加惊悚。她猫着身子,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以前虐他千百回,但是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我决定跟他冰释前嫌。他只是礼貌性地在我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并没有要冒犯我的意思。”
傅以臻挑了挑浓墨般的剑眉,“你这是在自证清白,还是在替他开脱?”
如果她真的没做亏心事,为什么看到他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分明是心虚理亏。姜橖盯着男人微微紧抿的唇瓣,踮起脚尖去温州那片沁凉的唇瓣,带着讨好的意味,“阿臻,我真的没有要背叛你的意思,我发誓!”
她在想,这个时候是不是发个毒誓应景一下?傅以臻身体不动如山,任由她折腾,好像在欣赏她此刻的窘迫和难堪。“傅太太,你打算用一个吻就把我打发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容易搪塞敷衍的人吗?”
姜橖脊骨紧绷起来,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被虐的场景,她哭丧着脸,“我跟席湛真是清白的,要我说什么你才肯相信?”
傅以臻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颌,“姜橖,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席湛对你余情未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胆子够大的,居然敢跟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独处一室,就不怕羊入虎口?”
姜橖心虚地嘀咕:“你怎么把他说得跟洪水猛兽似的?席湛就是个怂包,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乱来。”
她虐席湛千百回,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吃过亏。如果他真有傅以臻说的那种胆量,当初就不至于一个人灰溜溜地跑去欧洲留学?傅以臻揉了揉疼痛的眉心,“你是不是非得吃亏,才知道人心险恶?席湛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良善之辈,只是没有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罢了。”
姜橖一副受教的模样。她就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经历了前世的惨痛教训,她不至于连是非曲折都分不清。男人也是需要哄的,这种时候不适合跟他抬杠。“傅先生教训得是,以后我一定跟他保持距离。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傅以臻微微抬起下颚,“看在傅太太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的份上,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但是主治医生必须换,我不想再看到席湛这个人!”
姜橖心里打鼓,席湛可是救了她两回的恩人,如果她翻脸不认人,未免也太狼心狗肺了。清子自清,浊者自浊。她没做亏心事,故意避着席湛不见,反倒显得心虚。“席湛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已经答应跟他冰释前嫌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傅以臻漆黑的眸底再次被阴云覆盖,“姜橖,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
姜橖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语调里带着谄媚讨好,“以臻,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将来我还指望席湛给我做植皮手术呢,现在总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吧?”
傅以臻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分明是吃醋的模样,“我会给你找最好的手术医生!医学界里人才济济,又不是只有席湛一人。”
姜橖知道傅以臻对席湛的敌意源自对她的爱,可叫她翻脸不认人,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可是……”傅以臻用指腹封住她的唇,霸道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姜橖不敢再跟他讨论关于席湛的话,这个男人有多霸道,她是切身体会过的。倘若不想找虐,这种时候就得乖乖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