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神色匆匆,好生忧虑啊?”
刚一进门,烟宁音就直接调侃道。 “你怎知春好的名字?”
烟绝胜冷言冷语道。 烟宁音走近了些,不答反笑道:“原来四弟也是会动心的啊?皇后介绍了如此多的郡主、公主,四弟都看不上,如今竟偏偏喜欢一个平民女子?若是父皇知晓……” 烟绝胜急不可耐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
烟宁音转身大笑道,“自然是让你们有情人见上一见。”
烟宁音从怀中将玉佩掏出,在烟绝胜晃了晃。 烟绝胜看见玉佩,立刻紧张地起来,质问道:“这玉佩怎会在你手中?”
“为何不能?”
烟宁音又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撇嘴一笑道,“不仅玉佩在我手中,你心心念念的人也在!”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烟绝胜怒不可遏道。 烟宁音眼中含笑,举起双手,做清白状:“我可没对她做什么。”
随即烟宁音又顿了顿,凑近烟绝胜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挑衅道。 “我只不过把她请来‘做客’了,我们这好多将士可都想看看,四弟心仪之人是何容貌呢。”
烟绝胜攥紧拳头,急切地挑明道:“她在何处?要我如何做!你但说无妨!”
烟宁音冷笑一声,叹息道:“唉,现下紧张了?既心仪便不该如此招摇,你的爱可是会让她丢了性命的!”
烟绝胜气地冲上去拽住烟宁音的衣襟,再次质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她在何处?”
烟宁音用力地挣脱了烟绝胜的手,理了理衣襟,淡定背过身去。 “四弟,你还是没变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倔。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求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烟绝胜咬着牙,低下了头,躬着身子,覆手拜托道:“劳烦,二皇兄告知,她身在何处。”
烟宁音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花生,递到了烟绝胜面前。 “那四弟便尝尝我帐中的花生吧。”
烟绝胜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花生,陷入了沉思。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乳母不知,竟将花生喂给了烟绝胜。 吃下花生的烟绝胜便开始浑身红疹,奇痒难忍。开始只以为是蚊虫叮咬,随后竟严重得发起烧来。 皇后寻了太医才知,烟绝胜是对花生过敏。自此烟绝胜就再未吃过花生,皇上也随即下令宫中不可再出现花生。 烟绝胜松开了快被自己攥出血的拳头,拿起了盘中的花生。 剥开坚硬的外壳,花生露出了柔软的内芯,白里透粉的花生,安详地并排躺着。 烟绝胜二话不说,将花生悉数倒进嘴中,时隔十几年再次吃起来,还是那般香甜,可烟绝胜却终是食不知味。 烟绝胜还未吞咽,便继续着急问道:“她究竟在何处?”
烟宁音满意地起身,朝案台行去:“离此地不出十里,大河桥头,湍流的水里,便是你那心心念念之人……” “你!”
烟绝胜红着眼,冲上前去。 烟宁音急忙拦住他飞来的拳头,解释道:“她还没死,只不过是被我绑在那了,你晚去一分,她便危险一分。”
烟宁音故意探出头去,瞧了天空,讥笑道:“看现下,已是申时了吧,那可得抓紧啊!申时一过,她便会没命。”
烟绝胜急忙起身,将帐门一挥,快步离去。 “记住,我只需许你一人前往,若带侍卫,她即可刻必死!”
烟宁音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公子这是要去哪?”
伊旗看着,急急忙忙从帐中走出的烟绝胜,不明所以道。 烟绝胜继续自顾自朝马场走去:“春好被绑,我去救她!”
“春好姑娘!”
伊旗先是一声惊叹,随后气愤道,“那二皇子!竟如此行径!把春好姑娘绑了!”
伊旗惊叹之际,烟绝胜已默默将马套好。 “我随少爷一同!”
烟绝胜飞身上马,拉住缰绳,拒绝道:“不,你留下。他只许我一人前往!”
伊旗听见此话,立刻拽住缰绳,拖住烟绝胜:“少爷!这分明是陷阱!如今出兵再即,您万万不能去!”
烟绝胜并不听此劝告,命令道:“松手!”
伊旗却还是依旧拽着不放,坚持提议。 “不若少爷再等等!没准春好姑娘,并未被绑!黍县离此地不远,待我打探清楚,您再做决断,可好?”
烟绝胜却是坚决道:“没时间了!即使是陷阱,我也要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便不能不管!”
伊旗依旧拽住缰绳,烟绝胜无法,只得一脚将伊旗踢开。 “记住!我若没回来,你们切不可去找二皇兄的麻烦。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替我保护好年春好!”
烟绝胜最后嘱咐道,随即离去。 伊旗跌在地上,不甘心地冲他的背影喊到:“少爷!”
良久,伊旗坚毅地从地上爬起,咬紧牙关道:“少爷放心,少爷交代伊旗的,我定都办到。”
烟绝胜骑着马,在林中飞奔,想起了那晚,第一次与春好骑马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想起那时,她就坐在自己身前,畏畏缩缩,不小心的触碰,便能让她红了脸。 烟绝胜想到这里,不免又加快了速度,心中默念道。 “春好,坚持住,一定坚持住,等我来救你!”
此刻,黍县已是日落黄昏,集市早没了人群。 我如同魂不守舍,趴在街道的各个角落,寻找着玉佩。 突然,我瞧见了一旁的垃圾堆中,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我忙两步并一步地跑了过去,可动作太过着急,竟不小心将自己绊倒了。 我吃痛地撑起身子,顾不上手上的伤口,心中只有玉佩的我,又立刻朝垃圾堆扑去。 我扯着那玉佩的穗子,想将它抽出,可奈何上面的物体太多,竟无法动弹。 没有办法,我只能将上面的垃圾一件件拿下来。 此刻的我,已经丝毫顾不上形象,席地而坐,一件一件地翻着垃圾。 路过之人,不时会指指点点。 “啧啧,这谁家的小姐,竟学起乞丐来了?”
“看着应该不缺银子,怎么如此落魄?”
“谁知道呢,要不…咱们去帮帮她?”
那男子奸笑着,调侃道。 两个吊儿郎当的男子朝我靠近,并开口调戏。 “小姑娘,不若别翻垃圾了,跟大爷去喝两杯呀?”
“大爷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我浑身散发出寒气,转头瞪了一眼,骂道:“还不快滚!”
谁知,此话毫无威慑力,二人更加变本加厉。 “呦呵,还是个脾气的!”
那男子淫笑着,朝我靠近,眼见手就要碰上我。 “你们干什么!”
在别处寻找无果的小禾,急忙冲了出来。 小禾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两个男子推搡开,并伸出双臂,一把将我护在了身后。 “你们可知,我家小姐乃是县令的义女!你们若敢动我们,有你们好果子吃!”
小禾壮足了胆子,怒吼道。 “县令义女?就她?你胡谁呢!”
其中一个男子大笑道。 正当他还欲动手动脚之时,却被另一个男子急忙扯住了衣袖,制止道。 “我看她,好像确实有点像县令的义女!不然我们还是快走吧!若当真得罪了她,我们可吃罪不起!”
男子有些害怕,忙怂了下来,用袖子遮住脸,以免被我看清,畏首畏尾地逃走了。 “小姐!您怎么能坐在地上!”
小禾转过身惊诧道。 我继续认真地翻找着,对小禾的抱怨不予理睬。 “小姐,您先起来!让小禾来帮您找!”
小禾欲将我从垃圾堆中拉起,却不小心碰到了我手掌出的伤口。 “嘶!”
我吃痛一声,叫到。 小禾惊慌失措地蹲下身,拿起我的手,只见翻过手掌的那一刻,小禾泪眼婆娑。 我的手掌早已不堪入目,伤口处的血和着泥,和腐臭的烂糜,十分凄惨。 小禾抹了抹眼角的泪,立马蹲下身去,代替了我的位置,卖力地翻找起来,嘴里还哽咽不断念着。 “我帮小姐找!我帮小姐找!定能找到的!我定能找到!”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小禾,心中一阵酸楚,自责了起来。 都怪我不好,烟绝胜才走,我便将玉佩丢了。他走之前,我还答应了他!要好生保管的,可如今…… 若不是我太贪食,一直往人多处走,或许玉佩便不会丢失,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找到了!”
正想着,小禾突然激动惊呼道。 小禾满手漆黑,高举着一块玉佩,兴奋地期待道:“可是这块?“ 我立刻接过,仔细辨认起来,可是这只是一块形状相似的玉佩,但材质花纹、刻字皆是不同。 我失落地垂下双手,眼神空洞,有气无力地朝一旁的石阶走去。 立在石阶上,我难过地蹲下身,抱住自己,将头埋入双腿,好似流落街头的孤儿。 “春好!”
突然远处传来了言母的呼唤。 只见言母,正着急朝我走来,眼里满是忧虑。 见言母靠近,我站起身,十分委屈。 言母什么都说,也什么都问,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将我凌乱的碎发,别入耳后。 抬头,我对上言母温柔且关切道眼神,终是憋不住心头的苦楚。 我一把将言母抱住,靠在言母怀中,放肆地痛哭了起来。 “我…我把烟绝胜给我的玉佩…弄丢了。”
我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道。 “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我哭得更加大声了起来。 言母亲切地摸着我的头,安抚道:“母亲都知道的,没有人会怪你。”
我哭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息。 言母将我的泪渍抹去,又拿出手帕,将手上的伤口包扎,牵着我道。 “我们回家吧。”
我温顺地点了点头,任由母亲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