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烟绝胜走后,我正思考用何换他的双戒。“方才你们说什么呢?”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言纾突然凑到我耳边,问道。我被他冷不丁的话吓到,惊恐地颤栗了一下。言纾见我如此害怕,也收起玩笑,轻柔地拍着我的背,满脸关切问道:“可是吓着你了?”
“为何突然行至人身后?”
我缓过神,质问道。言纾见我已经没事,收了手回答道:“我特来寻你,是你自己想的太认真,才没注意到我。”
我白了他一眼。“方才我见烟公子出去,你们方才说了什么,你竟想的如此认真?”
言纾酸言酸语道。“并未说什么。”
“并未说什么怎么会……”我伸手制止了言纾的话,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指向河岸桥上:“你看。”
言纾顺着我看到方向瞧去,看见了阿憶与翠屏二人正情意浓厚地依偎在一起。阿憶先行松开了翠屏道:“你将我寻出来,已一柱香了,我该回去了。”
翠屏不依,撒娇道:“今日中元,我已无亲人,你陪陪我都不行吗。”
“我该回去了,小姐该责怪了。”
见阿憶还是不为所动,翠屏又卑微道:“那就再陪我放一盏河灯吧,就当为孩子祈福,好吗?”
阿憶犹豫片刻,低头见翠屏满脸期待,还是动容道:“那好吧。”
翠屏立刻开心地拿起地上的河灯,拉着阿憶朝河岸走去。二人合力将灯点亮推至河中,翠屏更是幸福地低头含笑许着愿望。这一幕被㳔岸亭的我看见了,也被河对岸的张嬷嬷尽收眼底,她眼里淬毒,不动声色地朝暗处走去。“那是唐小姐身边的侍卫!”
言纾惊诧道。我点点头,赞同道:“是他。”
“他怎么会和……”言纾疑惑道。“会和翠屏在一起?你可知翠屏此前去买的药,乃是安胎药。”
我补充道。言纾大惊失色。我又指了指翠屏的肚子道:“你细看她的肚子。”
翠屏此时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微微隆起的小腹和丰腴的身材,若稍留意便可看出她怀有身孕。言纾盯着翠屏二人,沉思道:“他们二人是早有勾结了,那之前那件事,会不会是翠屏……”“我也在怀疑,若真是翠屏,那如今她告知的人也就极有可能是阿憶。”
“那害你不就是……”言纾欲言又止。“唐小姐。”
我淡然补充道。阿憶放完河灯就先行回了唐府。“你还知道回来!”
唐妍儿正坐上方,大发雷霆道。“是属下失职。”
阿憶当即半跪,低头道。“说,你去哪了。”
唐妍儿质问道。“翠屏将我喊了出去,说她身体身体不适让我陪陪。”
阿憶越说声音越小。唐妍儿听此话,更是恼怒拿起身旁的茶杯就摔了下去。“她让你去你便去,平时怎不见你如此听话?我若是遇险,你吃罪的起吗!”
阿憶闪身将杯子接下,轻声道:“小姐生气不要紧,可小声些,被让夫人听见。”
唐妍儿消了些焰气,却还是责骂道:“你别拿母亲说事!”
“属下不敢。”
阿憶低头。见阿憶始终态度诚恳,唐妍儿又转移了目标。“还有那个翠屏也不是个好东西!竟敢私自外出!等她回来,我再一起治你们的罪。”
“是。”
阿憶知道唐妍消气了,将杯子重新放会了桌头,便起身告退。翌日,唐妍儿气势汹汹地带着阿憶冲到洗衣房欲兴师问罪,才知翠屏一夜未归。“什么!竟一夜未归?”
唐妍儿惊诧道。赵嬷嬷点点头,急道:“是的小姐,可要派人去寻?”
唐妍儿转头质问身旁的阿憶。“她去哪了?莫非是你通风报信,她害怕我兴师问罪故意躲起来了?”
“小姐明鉴,我昨夜回府后并未离开。”
阿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昨日我离开时,她说要去见故友,许是耽误在哪了。”
“混账!私自出府!还敢不回来!我非饶不了她!赵嬷嬷你给我盯着,她一旦回来就立刻来禀我。”
说罢,唐妍儿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只留下赵嬷嬷,轻声迎合了一句“是。”
此时河岸旁已是聚满了人。只是不同与昨夜的欢声笑语,岸上之人满是愁容。“好好的,怎么会溺死了呢?”
“就是呀!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
有人附和道。一个妇人突然指着她的肚子,高声道:“快看!她还是个孕妇!”
众人纷纷起哄,人云亦云。“都安静!莫喧哗!可有人识得她?”
领头衙役出来主持道。见无人应,又说道:“不日我们便会查明真象,众人莫要多加猜疑,若有失踪人口,可到县衙来认人。”
说罢一行人就将泡发了的尸体,抬回了县衙。“你准备去何处?”
言纾见我站在门口,询问道。我抱着一只木盒答道:“去㳔岸亭。”
言纾微怒道:“那今早才发现命案,你还去那做什么?”
“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何不敢去。”
我回怼道。言纾越发生气道:“小姑娘家,怎可把杀字挂在嘴边!”
见车已套好,我摆了摆手,欲上车离去。言纾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袖,正经道。“你可是要去见烟公子?”
我点点头,坦然道:“兄长既知,为何要拦?”
“孤男寡女,单独会面,我不放心!”
言纾念道。我噗嗤一笑:“什么孤男寡女?小禾和伊旗都在,怎么会是孤男寡女?兄长莫要败坏我名声。”
言纾凑到我耳边,悄声道:“我觉得你个烟公子对你有所企图。”
“企图?”
“你们昨日才见面,今日就又寻你出去,还带着这个盒子!莫不是私定终身!”
言纾大惊,指着我手中的盒子大叫道。我忙捂了他的嘴:“我的好兄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別喊!”
言纾扒开我的手,脸色涨红。“咦~”方才我急忙捂住,收会的手竟有些湿润,我嫌弃地蹭到了言纾大衣袖上。言纾的脸也越发红了,如同熟了的柿子。“言纾兄长脸红了。”
我笑着打趣道。言纾马上别过身,故作镇定道:“我才没有。你休要扯开话题,若要我相信,你得带我一同去。”
看言纾那娇羞模样,一下来了兴致,甚是高兴,也就同意了。“好~言纾兄长愿跟,便跟着吧。”
言纾得偿所愿,快步上了车,生怕我反悔一般。我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㳔岸亭内,烟绝胜已等候多时。“年小姐迟到了。”
“来时耽误了些,烟公子见谅。”
我解释道。烟绝胜看向后面的言纾道:“因为他?”
见烟绝胜猜到,我尴尬笑笑,点点头。“我是春好的兄长,我为何不能来!”
言纾忍不住质问道。“兄长?倒像跟屁虫!”
烟绝胜已不留情道。我腹语:好生不留情面,竟一语道破。言纾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我那是…担心她!谁知你喊她出来要做什么…”烟绝胜不再理会,对一旁的我说道。“可带来了?”
我点点头,打开盒子道:“带了,我想了许久,只觉我除了银两并无什么珍视之物,便寻了一颗我能寻到的最大的夜明珠给你。”
里面的夜明珠闪闪发光,烟绝胜却不屑一顾。“就这个?”
烟绝胜拿起夜明珠看了看,又放在一旁道。我惊诧道:“不若公子想要什么?公子若是嫌小,改日我再寻一颗大……”不待我说完,烟绝胜竟一把抓过我的手腕。言纾不乐意了,大声驳斥道:“你个登徒子想干什么!”
烟绝胜也不管大喊大叫的言纾,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丝帕,用丝帕将我的手包住。我明白了烟绝胜的用意,也配合着任由他继续动作。轻柔的丝帕盖住手指,烟绝胜不经用力,就轻轻脱去了我手腕上的玉镯。言纾气不过了,上去就要夺,却奈何烟绝胜一把将玉镯举起,言纾不够高,竟也无法。烟绝胜笑道:“见年小姐整日带着,定也是不寻常之物,我收了。”
烟绝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得意地将玉镯放进怀中,像极了一只找到肉骨头的可爱小狗。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烟绝胜,失了神。直到烟绝胜将他手中的盒子抛向我,我才急忙伸手接住。言纾还气不过,欲追着烟绝胜骂骂咧咧,被我拦了下来。“兄长不必如此着急,这乃是我与他的交易。”
言纾疑惑:“交易?所以你们是约定好在这里互换信物的?”
我点点头。“这不是私定终身是什么!”
言纾急恼了。我见平常正经的兄长竟也会急地如此模样,眼中含笑解释道。“这并非是什么信物。本来还想留个惊喜的,如今不给你看,怕也是解释不清楚了。”
我展开木盒,露出了里面的双戒。双戒乃用全红的灵石所制,上面还精细地雕刻着生动的鹮鸟,一大一小的戒指,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哇。”
第一次看见的我,也不免发出了赞叹。“这是?”
言纾疑惑道。“我与在庆宴上献给伯父伯母的,如今倒先让你瞧了。”
言纾还有些不服气道:“既要寻宝,也不必找他呀。”
我笑问:“不找他,你能帮我寻到?”
言纾自知不能,只得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