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苏怜意料之外的,轿子在入了宫门后一直前行,没有分毫停下来的痕迹苏怜掀开轿帘,眼见着轿子越驶越偏,一直到了一个无比偏僻的宫中角落停下。掀开帘子,苏怜伸出头:“周公公,这是哪里?”
周宁海默了默,垂首退到一旁。苏怜见他这副样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索性从轿子中走出来,在宫门前站定。周宁海见她这副样子,心中也不好受,只得低声道:“娘娘也别怄气,陛下心里是惦记娘娘的,只是最近生着闷气,才冷落了娘娘。”
叹了口气,苏怜认命地提着小绒球的后领将它丢了进去。被抛出去的小绒球在惊懵住了几秒后,直接从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弹跳了起来,抱住了苏怜的大腿:“主主主人!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吗呜呜呜!”
小绒球深表嫌弃。苏怜这才发现,或许是因为冷宫久年未经人居住的缘故,再加上最近雨水多,整个宫殿都散发着一股糜烂的腐朽的味道。墙壁和角落都布满了灰绿色的青苔,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张破桌子椅子和一张破旧不以的竹席。苏怜皱了皱眉,将小绒球重新捞起来。“这环境的确过于恶劣了。”
看到门口一直守着门的两个侍女,苏怜招了招手:“过来把这边打扫一下。”
却只见其中一个侍女白眼一翻:“娘娘,您可别再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苏贵妃了,自己的活自己干,我们是陛下派来守住您的。”
说着,还将一把扫帚往里一扔。扫昼正正好砸在小绒球尾巴上,虽然它感知不到,但还是“嗷”的一声抱着自己的尾巴弹到了一边。苏怜眸色冷了下来,高声道:“怎么,都觉得我失宠了?”
闻言,两个侍女皆是捂嘴偷偷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苏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落魄凤凰不如鸡,可你们也要知道,我苏怜能一朝得宠,便能再复宠。如今你们得罪的不过是一个冷宫弃妃,可那时,你们得罪的便是当朝贵妃娘娘。又或者......是皇贵妃。”
苏怜的一番话听的两人面色煞白,短暂地分析利弊后,其中一个瘦高的侍女连忙凑近来将扫帚捡起,进屋打扫去了。苏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因为打扫还有一段时日,所以苏怜就抱着小绒球在门外坐了会儿。可刚坐下,苏怜便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脚步声,还有一些吹锣打鼓的声音。微微颦起眉,苏怜偏头向另外那位圆脸侍女问道:“那边是发生了什么?”
圆脸侍女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道:“陛下近日新纳了妃子,此时恐怕正在进行典礼吧。”
苏怜眉心一跳,就差没冲过去当面给他比个好样的。感情她在这边痛的要死要活,他那边妃子都封上了。圆脸侍女见她脸色难看,又再度补充道:“娘娘,据说是这位妃子带来的医师治好了陛下的恶疾,所以才被封了妃子。”
医师?回想起原剧情,苏怜脸色一沉。原剧情中是有这么一段,不过是在之后了,可这次却是与她为贺慕宴解蛊的那个时间重合了。如今贺慕宴能做出把她送冷宫的事,只怕是也与这个有关。苏怜确实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顾雨的无意掺和让这个事情直接升了个级。但她是记得的,当时这件事发生没多久后,她便被投了大牢。苏怜叹了口气,认命地抱着小绒球往房内走。她被摘掉母蛊后本就身体虚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如今又换了这样环境的地方,指不定哪天一闭眼就睁不开了。苏怜不无嘲讽地想到。不远处,贺慕宴站在伞下,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不远处那个凋零破旧庭院中,抱着雪白狐狸的女孩。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装,似乎是有些沮丧,平日里总是撒娇装乖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平和与无奈。不知为何,贺慕宴只觉得心中一痛,痛感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弥散开来。收回目光,贺慕宴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轻声呢喃:“如果孤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可为什么还是会痛呢?”
一旁的周宁海哑然。“陛下心里有苏贵妃,所以见她受苦会痛。”
为了早日将苏贵妃捞出来,也算是为了撮合小两口子早日和好如初,周宁海苦口婆心。贺慕宴看着纸糊的窗户中她的剪影,她似乎过瘦了,在夜色中单薄地像张纸人。“算了,走吧。”
贺慕宴淡淡道。周宁海见状叹了口气。看来这次陛下当真是想让贵妃娘娘多吃些苦头了。脚步一顿,贺慕宴回头道:“对了,餐食照常按照份例给她送过去就好,不可随意克扣。”
日头西照,苏怜在被勉强修缮的尚还能睡的床上醒来,只觉得浑身都酸痛不以。“娘娘,请用午膳。”
只见一溜用琉璃盏盛着的小碟饭菜被一道道送进来。珍珠丸子、八宝粥、鲜虾蟹粉卷、九珍米酿......苏怜目瞪口呆地看着上上来的数道菜,艰难道:“这是...?”
为首的婢女恭敬道:“这都是陛下要求送来的。”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不知为何苏怜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深宫养猪计划。不过这么多饭菜......苏怜眼皮抽了抽,转头看向自己那张又破又小的桌子:“你们确定放的下?”
为首的侍女诡异地沉默了几秒,艰难地摇摇头。苏怜叹了口气。“留碗粥和两个小菜吧,多的我也吃不下。”
留了一碗八宝粥和两道素菜,苏怜挥挥手让来送饭的侍女们离开。见着几乎是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饭菜,贺慕宴脸色铁青。苏怜素来不喜吃饭,也正因如此瘦的一阵风都能推倒,怎么现在都这样景象了,还如此挑嘴。以前她有自己的小厨房,可如今他难不成在冷宫也给她修上一个?若放在平时,贺慕宴一定已经掐着她的脸喂她多吃一些了,可此时却只是阴沉着脸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