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父亲回京一路顺利,甚至都没有遇到风雨天气。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今生的一些事情?来不及多想,苏绒嘱咐舒月照顾好姐姐,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舒鱼已经牵了她的马过来,苏绒摸了摸腰间的软鞭,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劫匪为首的竟然是一位女子,她穿一身黑色短打急行衣,系着黑色面纱。见这官家小姐也会一身短打服翻身上马,还忍不住夸赞了一句:“文官家的小姐也开始习武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这次回京,祖母特意挑选了几位,有些身手的家丁来护送。但对面劫匪大概十数人,还都持有刀具。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苏绒不想让他们跟着白白送死,但是自己一个人,不一定能保护这么多人。这时苏运哲也走出马车,他虽然只是一介书生,面对劫匪,也没道理只让女儿站出来而自己躲起来不敢出来。“这条进京的官道,之前并不曾听说,出现过杀人如麻的劫匪。我知晓你们定是有自己的难处,才会出来做打家劫舍的事!钱财都是小事,还望阁下放我们平安离去。银子我双手奉上,你不用背负伤人性命的罪名。”
“油嘴滑舌!你们这些狗文官最是善于蛊惑人心,然后背后伤人!”
却不想对面的女匪听闻苏运哲的话后,忽然激动起来。苏绒见女匪如此说自己的爹爹,顿时也愤怒了起来:“我跟你打,你管好你手下的人!我赢了你让我们走,我输了,我们所有银子行礼全给你!”
“臭丫头,口气不小!大当家的,赢了她,让她给我们寨子为奴为婢,洗衣做饭!”
一旁的劫匪都认为这种比试必胜无疑。很明显对面的女匪也是这么想的,她扬手甩了一下高高扎起的头发。万千青丝如绸缎般柔软又有光泽,此时被她似马尾一般高高扎起,不戴一丝配饰。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这是要开始动手了。两边的人都自觉分开了一点,留给两人一片不小的空间。苏绒的红马是她师傅唐重老人送的。这马是被杀伐果断地唐重老人养大的,它的鼻孔喘着粗气,厚重地马蹄不停地来回踱步,扬起尘土。和别的劫匪不一样,女匪善用的也是软鞭,此时她率先扬起一鞭,鞭头如锋利地长剑,直刺苏绒的脸而来。苏绒抓紧马缰,向后仰着身子躲过去了。她的金丝流星小鞭子薄而轻盈,不适合像女匪这般远距离攻击。在驱马左右躲避对方招式的同时,苏绒也在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在不断的互相试探中,终于苏绒甩出了一鞭。女匪以为苏绒也要伤她的脸,侧身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苏绒的鞭子在她面前转了个弯,好似预判到了女匪躲避的方向。“啪!”
的一声鞭响,流星鞭抽掉了女匪的面纱,露出了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女匪见自己面纱被人打掉了,更是气恼起来。出手的招式也不再是试探,招招都是奔人要害。苏绒堪堪躲避,两个人却是不分上下。这些年苏绒练得刻苦,但终究应了姜麟老人的话,什么都学,却什么都学得不精。唐重老人教她的唐门招式,带着唐门的沉稳与冷静,苏绒日夜练习,还是只掌握了三分而已。马蹄踩踏下,这片土地尘土飞扬。一旁围观的劫匪由一开始的志在必得,变得开始担心自己的“老大”。而苏家这边,苏运哲急的来回踱步,生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一点伤害。恨不得自己的一身学问全部变成打人的本事,可以上去帮忙。但显然这一小片地方不适合两个打得火热的人,苏绒渐占上风,女匪转身驱马进山,她想利用山形的优势。苏绒也打马跟进,两人你来我往,竟不知不觉就进到了深山里面。山路崎岖,多怪石,并不适合骑马而行。苏绒心疼自己的马,想要速战速决。她得了机会,用软鞭缠住了女匪的手,把她的鞭子抢到了手中。“你为什么会唐门的招式?你跟唐门有什么关系?”
女匪没再生气,反而很平静地问道。苏绒也乐得不打了,松开自己的鞭子,回答道:“我师傅是唐门老将军。”
“唐门老将军多年前,就身体抱恙不出现在人们面前了,你倒是好运气,能拜他为师。”
哪里是自己好运气,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个会做美食的祖父。苏绒回答道:“你对唐门到是了解,看我的一招半式就知道是唐门路数。”
“天下武将都以唐门军为尊,知道两招唐门招式有什么好稀奇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女匪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赢了,我放你们走。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不是你赢我,是唐门招式赢了我。”
看她这副倔强的样子,苏绒感觉有点好笑。她可真不像会打家劫舍的女匪。“你倒是说话算话,一点也不像……”“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女匪是吗?”
女匪似乎有些不满“如果生活富足安康,谁愿意上山进寨。”
苏绒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女匪”,真是有点伤人。趁她愣神,“女匪”飞身过去,抢回了自己的马鞭道:“你这个官家小姐我还挺喜欢的,如果你父亲不是在朝为官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做个朋友。”
“我的出身我也没有办法选择,比起官家小姐我更希望闲云野鹤,自由闯荡一生。但是爹爹一生志向便是金榜题名,苦读数载,终于等到朝廷恢复了恩科。我自然是支持他的,也请你以后不要说他文官油嘴滑舌,蛊惑人心了。”
当人家的面说人家的爹油嘴滑舌,女匪也不好意思起来。“倒是我唐突了,不过你父亲相貌这般出众,必定可以高中探花郎!”
倒是一语中的,苏绒却并不想再提这件事,问道:“现在我父亲还没有入朝为官,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我叫苏绒,你叫什么名字?”
女匪转过马身向山下而去,只留给苏绒一个英姿的背影,长发随着风吹扬着。“我叫纪黎。基业百年传圣志,黔黎四纪乐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