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活神仙真的有那么神吗?”
“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可袁统领,确已不在府中。我们要再设局把她揪出来吗?”
“当然。近来太无聊。”
无聊吗?每日不是和夫人形影不离,昼夜畅谈,极为亲昵。实际情况,只有司马炎自己清楚。他已经把自己定为大冤种了,自那日夜里后,他就越发不对劲了。每日外人看来,与朝雪琴瑟和鸣,实际只是纯纯地盖着棉被聊古今奇谈,聊诗词,比和尚还清心寡欲。朝雪是个极有才华,大智慧的女子,若是男儿身,定不会弱于自己。她是知己,是好友。没看到朝雾尚好,一看到就忍不住想靠近,想和她说话,想和她斗嘴。“张朝雾最近在干嘛?”“每日卯时去跟敬王请安,然后就宅在自己院子里,极少出门。十天前向活神仙询问了花魁之事,得到答案后,在黎和坊下了200金赌注,赢了560金。”
“财迷。我的意思是,她竟然这种地方,通过这种方式赚钱。”
“明白,公子。是红珠去下的赌注。以前她主仆二人就偶尔会去这些地方。赌坊是张夫人娘家经营产业之一。”
“傅毅,你去调查过她们?”
“公子,您娶亲之人,肯定不能有任何问题。”
傅毅对公子这降智的问题,实在不好说什么,近来公子经常犯傻。只能装作无事发生,这技术是越发娴熟了。傅毅的眼神,司马炎可是瞎子。转念一响,不怀好意直勾勾地盯着傅毅,记得酒楼中隐约听到朝雾说他另有所属,不若以此为局试探一下。这个活神仙到底是不是她在装神弄鬼。傅毅后颈一阵恶寒,公子果然记仇。“这样,你去出20金,问你未来夫人是谁?”
“公子!”
“我给你出这个钱,去吧?我也很好奇,会是谁?”
“啧啧,这个问题,一看就是司马炎问的。鱼儿终于上钩了。”
“可是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怎会无法回答,我随便说一个,他也无法验证啊。”
况且,我当然知道他未来夫人是谁,朝澜公主,现皇之女,未来皇帝的亲姐姐。只是如何安全收取这个报酬呢?“公子,有人上门了。”
“走,去看看。”
“就是那个书生。”
“一看就很寒酸。送信的无不是缺金少银的。她在梅菱认识这么多人?”
“二位公子好。昨日小生在作诗的时候,有人在窗外和我对诗。小生百思无法对上,对方让我来敬王府,找傅侍卫,说他知道答案。”
司马炎和傅毅对视一眼,这活神仙越来越会整事了。“我是个武夫,不会吟诗作对。”
“先生且说来听听。”
“没对上的是最后一句:入京初见红裘女。”
“前面都对了些什么?”
“昨夜星河过,今朝云卷舒。提酒把歌唱,不问夜归人。傲骨寒霜红梅引,铮铮铁骨烈士魂诸如此类的。”
“答案是梅菱望穿黑铁男。”
司马炎指了指傅毅,把钱袋放入先生手中。“这使不得,使不得。”
“先生为求答案辛苦走了那么远,这是应得的。帮我转告一声,我要知道名字。愿以五倍奉之。”
点了点先生沾满泥的布鞋。“那位诗友隔窗与我对诗,公子,我不知如何转达。”
紧了紧书生手中的钱袋,压低了音量:“这就是先生的事了。我静候佳音。”
“公子,就这么让他拿着钱走了?不要派人跟踪?”
“他已经告诉了答案,拿钱是应该的的事。你的未来夫人是你进京后见到的穿红裘的女子。”
“这就是随口一说的。”
“不。当今红玉皇后盛爱红色却不大度,京城贵妇为了不得罪她,除了婚服,极少有人穿红色。裘毛非富贵家庭不可用,能着红衣者更是贵不可言。”
“那书生定是知道一些的。”
“知道的不多,也不会说。所谓对诗不过就是个引子,活神仙只让他转达了那一句,其它都是他自己作的。他已经告诉我们他有骨气,截然一身,不怕问责。所以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况且,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那公子五倍奉之?”
“知道你媳妇的名字不是更好吗?放心,这次从你俸禄里扣就行。”
“不,不,公子,我不想知道。公子——”司马炎的打算注定落空了。书生确实是只隔着门窗听到了那句诗。那位女子让他以此上门求惑,拿到赏金后走出城门遇到的第一个乞丐将收到的赏金分他一半,剩余的留作他父亲治病之用。此事有风险,可能会被扣留毒打追责。可父亲的病实在耽搁不起,他只能赌一把。那位姑娘是个好人,她并未骗自己。这位公子不是位好相与的人。所以,他仅仅只是分了一半赏金给乞丐。“谢谢活神仙,那位公子没有留下话。不知以后该怎么报答?”“姑姑说,公子有文人傲骨,不应屈才于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以后能多造福真铭就是报答她。”
捧着破碗,蹦蹦跳跳地就跑开了。这个黎书生,落魄也就这几年,未来会青云直上,是真铭的肱股之臣。他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早年清贫落魄,父亲病重,没有熬过这个冬天。这笔钱不会改变他父亲的结局,只是让他不那么难堪多年郁结。“哎,高估了司马炎啊。就这样就满足了!”
“我看现在挺好,到这就可以了。每次这样,吓得红珠命都要没了。”
红珠一边帮朝雾穿着衣物,一边回答道。“红珠,你就是胆子太小。几点了,今日不会又迟了吧?”
“约莫卯正吧。”
“啊,不行,要迟到了,又要被黎嬷嬷说。上次让我提前半个时辰的”“我先自己跑过去,你去厨房拿些吃食,还是老地方啊。那处能嗅到梅花香又隐蔽,是个好地方。”
一溜烟地奔向敬王居住的梅园。“黎嬷嬷好。我来向敬王请安!”
朝雾极力压制自己起伏的胸口,可口鼻的白雾却没有办法遮掩。“朝雾姑娘,你只是平妻!正妻都不如你放肆。王爷已经出去了。今日你就在这罚站半个时辰。”
“是——”封建礼数荼毒压迫人啊,还是现代社会好。可自己嫁进来快一个月了,一次敬王都没见到也确实说不过去。刚跑得太急,没带披风,又跑出了汗,这会风一吹,感觉心窝子冷。好不容易在雪地中挺完半个时辰,朝雾只觉得眼睛花脑仁疼,脚丫子都不是自己的。红珠在约定处等了一炷香时间都没等到小姐,就知道不好。等到从梅园深一脚浅一脚走出的小姐,赶紧上去扶住。“小姐,你怎么样?怎么脸色这么差。”
“肯定是被黎嬷嬷训斥了啊。我觉得眼睛有点花,可能是太饿了,还有点晕。”
“那我扶你去那边坐会儿。”
红珠塞了个小手炉给朝雾,打开食盒。“还好,都有余温。今日运气极好,小姐以前想吃的蹄髈一直没吃到。厨娘昨日做多了,今日还有一个,还有油果子,小米粥。”
往日里还好,朝雾馋得不行,她就喜欢早上吃重口的。可是,今日一听就头更晕,恶心。应是受凉了,可又不好辜负红珠。强撑说道:“红珠啊,美食虽好。可你没发现你小姐没披风啊,今日风大,快去帮我取来。”
“哎呀,我疏忽了,我这就去取。”
朝雾吃了一口油果子,就忍不住跑到旁边吐起来。“呕——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