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瞿能在城外聚集溃兵的同时,城头刘江重新占据回来,扑灭火源,接着把大量官军的尸体和伤员,直接就从城头扔下。 下面瞿能的兵马看的纷纷破口大骂。 不一会,刘江的头出现在城头垛口,小心翼翼看向下面。 瞿能也正好在看上来,两人正好对视,双方都淡定的看着对方。 相互的目光好像都不服气,刘江似乎在笑瞿能,你不是挺能的,再攻啊? 瞿能好像在说,要是老子兵马足够,现在你还笑的出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直到俞通渊回到这边,再次大骂,终于把瞿能的目光吸引回来。 “陶铭和陈晖都不肯借兵,特娘的,哪有各打各的?这仗怎么打?”
俞通渊愤愤的道。 瞿能左侧是陶铭部,右侧是陈晖部,刚才城门大开,两部兵马都是能看到的,陶铭和陈晖也肯定知道。 两人的部下有的已经准备往这边来,毕竟爬墙攻上去死的机会更大点,有大门走当然走大门。 但陶铭和陈晖不约而同约束部下,守住自己阵地,别管其他。(即不要支持友军) 两人想的很清楚,现在派兵跟过去,打进城是瞿能的功劳,打不进,他们的部下会有伤亡,这么明显不划算的事,肯定不能干。 “特娘的,就差一点,死伤这么多兄弟,就差一点攻进去了。”
“这两狗东西不支持也算了,李景隆为啥也不支持?”
“这仗没法打了,格老子的。”
四周好多军将围在瞿能身边,骂骂咧咧。 刚刚瞿能部前面几波都是消耗,死伤惨重,这仗打下来,他的四千多兵,连一半完好的都没有了。 大伙牺牲这么多,眼看就要打下来,却得不到自己人的支持,诸将都是怨声载道。 瞿能收拾心情,不动声色的道:“大帅需要全盘考虑,况且调动兵马也需要时间,是我刚才布置不当,没有准备足够的后备兵马。”
瞿能很会做人,先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又道:“友军们比咱们还困难,蚁附攻城,本就最难,我看他们各部都是死伤惨重,大伙不要胡说八道,伤了和气。”
“用兵之道,团结为上,士气比什么都重要。”
俞通渊心中大骂,现在还有屁士气。 但瞿能在川中十几年,无论威望声誉都无人能及,再加上他很会和大伙搞好关系,瞿能这一开口,其他将领也是不敢说什么。 “走,回营。”
瞿能也知道现在没法打了,直接就带着兵马撤离开彰义门。 回到自己的大营后,他一面安排整顿点验兵马,一面收理伤员,统计损失。 不一会,有传令兵来报,大帅李景隆召见他。 瞿能带着儿子、俞通渊和一队亲兵骑马来到中军大帐。 李景隆道,听说你今天打开了彰义门,为啥没顶住?本帅正准备调拔援兵给你。 瞿能只好道,燕逆反扑很凶,还在城头放火,连他们自己人也烧,末将兵少,死伤惨重,只能后退。 李景隆不动声色道:“瞿将军兵马不够,你要早点和本帅说,当时大伙四下攻城,你突然要兵,本帅匆忙之间,是来不及调动兵马给你的。”
瞿能连忙下跪,道:“是末将考虑不周,还谢大帅恕罪。”
李景隆闻言哈哈大笑:“倒也不至于有罪,你打的不错,不急,咱们还有时间,早晚必破此城。”
瞿能低头不语,心想,破你吗的。 次日,李景隆专门又拔给瞿能五千兵马。 但瞿能这会正式开始摸鱼了,就按普通攻城方式,安排官军蚁附攻城。 但时间已经进入十月底,天气越来越冷,兵士们衣着单薄,渐渐有点受不了。 连续几天攻城无果。 有天一大早大伙醒来,居然发现城头上面被燕军泼了水后,全结成了冰,这样攻城就变的更难。 此时官军攻城大半个月,人困马乏不说,还死伤惨重,更看不到破城的希望。 近五十万官军在这里吃喝拉撒更是一大笔开支,真定城的后勤大管家暴昭忙的焦头烂额,粮草也越来越紧张。 此时军中已经有退兵的声音,等来年春天再来攻,李景隆听到,默默不出声,脑子里在盘旋退兵会不会被皇帝责罚? ----- 十一月初。 一大股骑兵出现在白河东岸。 朱高煦脸上通红,不时的搓搓手,嘴巴一张更是一股白气。 前世他是南方人,实在没想到北方会这么冷,而且冷的这么快。 不过还好,他目前的身体比较适应,除了刚开始几天有点不舒服,现在算是好了很多。 白河北起密云,连接关外的潮河,南接通州,是通州到密云的重要水驿道。 朱高煦现在身为前军副将,这次依然‘主动请缨’领兵充为先锋,救援北平。 此时他刚刚来到怀柔县以东,白河东岸,所部五千骑兵俱在身后,另有五千步营还在后方几十里外紧紧跟随。 他已经在明朝打了很多仗,耳闻目睹,亲身经历,学到了很多。 他带骑兵先行,打仗也准备仅靠这五千骑兵。 因为他需要机动性,徐忠给他安排了五千步营,原本是为他好,但在朱高煦看来,现在反而是个累赘。 此时他正带着骑兵在东岸等着,身前不远处就是白河,大伙都能看到白河河面,俨然已经全部结成了冰。 半个时辰之前,朱高煦已经让宋勇的哨骑队,派了一百骑从多个位置试着过河。 其中只有三骑掉到河里,经过试探,他们确定现在这白河可以骑马而过,并找到最佳的渡河点。 “殿下,咱们真的要先过去?”
这时王斌、韦达等将都围过来,有人担心的问。 因为大伙知道北平城下有五十万大军,实在数目有点吓人。 听高阳郡王意思,他打算带五千骑兵先渡河过去,搞不好又想和袭北平吴高军一样,去攻南军大营,可那边可是有五十万大军的啊。 “看情况,能过河就过河,放心,本王不至于冲动到进攻五十万大军,柿子还捡软的捏呢。”
“殿下智珠在握,兄弟跟着殿下的吩咐打就行,哪次不是赢?”
陈文笑道。 众人顿时纷纷叫嚷殿下百战百胜之类的话,现场的气氛马上就起来了。 大伙正在说话,对面出现十几个黑点,很快又来到河边,接着其中分出两骑,缓缓渡河。 这是朱高煦派出的哨骑,过河已经有半个多时辰。 “走。”
朱高喣带着诸将到河边迎接。 哨骑一上岸就向朱高煦汇报。 “对面二十里内,到处都是南军哨骑,我们小心避开,有兄弟还被追击。”
“我们在营州左屯卫,看到南军大营,竖的是陈晖旗帜。”
平安原本向李景隆请令,带骑兵在四周游曵,防止被燕军攻击,和堵截燕军。 但李景隆派了陈晖,给了他一万五千骑,且大部分都是南军的精锐骑兵。 陈晖开始几天,都是让骑兵带上干粮,在四周游动,甚至分成十几个千人队到处巡查,以防燕逆,做的极为认真。 半个月后就慢慢没了兴致,接着天气骤降,温度越来越低,陈晖索性占了原营州左屯卫当大营。(顺义县) 全军驻守顺义,也算挡在北平以北。 然后每天派出大量哨骑,四下查探燕军情报。 “陈晖营中有多少兵马?”
朱高煦问。 “看营帐数和战马数,大概万余人。”
“南军衣着如何?”
“比较单薄,杀了我们兄弟后,还抢我们兄弟衣服穿。”
“好。”
哨骑又道,南军看到他们哨骑,肯定会动作起来,搞不好现在陈晖正在集合兵马。 他们一百多骑过河,回来十几骑,大量的哨骑要么被南军拦截,要么正在逃亡,南军陈晖只要不蠢,应该知道燕军前锋已经快到了。 “才一万多骑?”
朱高煦犹豫了下,断然道:“打他娘的。”
众将也纷纷叫嚷,打他娘的。 朱高煦一面派人向燕王传递这边的情报,请求援兵,骑兵支持。 一面带着五千骑继续往南。 全军一直沿河来到顺义驿。 顺义驿就在白河东岸,河对面就是顺义县,也是营州左屯卫所在。 这边没有桥,桥在往南数里接近孤山处,原本朝廷都是用船来渡河,现在严寒,河面结冰。 他一路前行,发现河东岸居然没有看到南军。 后来朱高煦才知道,就在昨天天黑前,白河还是河水。 今天一大早就结成了冰,所以大部份南军哨骑根本没打算过河,只在河对面巡哨。 东岸没有南军方便了朱高煦,他带领全军悄悄来到顺义驿。 此时肉眼已经能看到顺义县。 顺义县之前在燕军治下,南军来了,又重回南军,但县里可没官员,官员要么早就跑了,要么退回北平城。 朱高煦这时想,如果他是南军主将,当把北平附所所有城内的所有粮食全部掠夺,四周粮田全部毁掉,那怕这次五十万大军惨败,燕王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南军从没干过这事,不像燕王,南军驻守的地方不降,攻破之后,就直接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