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停好车,飞快的闯进楚春晓所住的院子,径直来到他的房前。 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进去。 静寂无声。 他走进里屋,只见楚春晓赤裸着身体,安祥地躺在床上,被子踢到地上。她睁着双眼,一动不动。 龙飞去摸她的气息。 气息皆无。 桌上放着一个水杯,还剩半杯水。 龙飞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伤痕。 他给局里打了电话,一会儿,法医和几个公安人员赶到了。 检查结果,水杯里有毒,地上除了龙飞和楚春晓的足迹以外,没有发现第三者的足迹。 水杯上仅有楚春晓的指纹。 原来楚春晓还有裸睡的习惯。 是谁害死了楚春晓? 谁在水杯里下了毒? 敌特一定是发现了楚春晓与龙飞接触,向龙飞透露了重要信息,杀害了楚春晓。敌特就像影子一样徘徊在周围。 龙飞有些懊悔,他由于疏忽了这一点,送掉了老同学的性命。 南云那里传来的信息:唐秋弦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照常上班下班,只到住家附近的菜店买了一些菜。 没有任何人和他接触。 一连3天,唐秋弦也没有异常动静。 这天是星期日,唐秋弦凌晨六时就出了家门,她先坐公共汽车到了德胜门,又来到了长途汽车站。 南云一直在后面紧紧跟踪。 唐秋弦上了直达延庆县的长途汽车。 南云也上了这辆汽车,唐秋弦坐在前面第三排,南云坐在最后面。 长途汽车向西北驶去。 南云不时注意着唐秋弦的动向,她穿着一件黄绿色的衬衫,蓝布裤,脚穿平底布鞋,挎着一个黑色皮包。 南云在德胜门想给局里打一个电话,可是一时没有找到电话,她又怕跟丢了唐秋弦,于是没有能够及时通知局里。 汽车通过居庸关,进入山路,车身开始颠簸。 南云无心欣赏两侧的秀丽景色,也没有心思观望那蜿蜒起伏的万里长城,她紧紧地盯住唐秋弦。 唐秋弦从皮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拿在手里照着。 南云知道她是通过镜子观察后面乘客的情况,于是把目光游离到窗外,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唐秋弦放下镜子,把镜子又放回包里,眼睛向窗外凝望。 南云听到坐在她前面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对一个年轻妇女说:“妈妈,我怎么看到车上的人都没有脑袋?”
那个年轻妇女喝斥她说:“小孩子家,胡说什么?小心别人扯烂你的舌头!”
小女孩做了一个鬼脸,扬着头说:“真的吗,他们就是没有脑袋!”
临近中午,长途汽车在一个小店前停住了,女售票员告诉乘客:“大家可以在这里吃午饭,这个餐厅有大馅肉包子、牛肉拉面、小米粥,也有开水,好,休息半小时。”
车上的乘客尾随那个女售票员鱼贯而下。 唐秋弦拣了东南角落的一个座位坐下来,她要了一碗牛肉拉面。 南云在旁边的一个桌前坐下来,她要了三两韭菜馅包子,一碗小米粥。 那个牵着五六岁小女孩的年轻女人坐到她的对面,要了两碗牛肉拉面。 小女孩怔怔地望着南云面前热气腾腾的包子,转身对她的妈妈说:“妈妈,我也想吃包子。”
“吃什么包子?吃完韭菜馅包子,味儿太重,又挂牙,这么大碗牛肉拉面还不够你吃的?”
那个女人瞪了女儿一眼。 “我就要吃嘛。”
女孩开始撒娇。 南云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到女孩面前的一个碗里。“小家伙,吃吧。”
女孩乐了。 南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春伢。”
“几岁了?”
“五岁半。”
年轻女人说:“还不快谢谢阿姨。”
女孩怯生生地说:“谢谢阿姨。”
年轻女人问南云:“大姐,您这是去哪儿?”
南云说:“山里头,四海镇,去找个亲戚。”
年轻女人说:“那上边可冷,多穿点儿衣服。”
女孩说:“妈妈,我要尿尿。”
年轻女人带着女儿向房后的厕所走去。 一会儿,年轻女人又领着女儿返回来。女孩在空地上脱下壳子,撅起高高的小屁股。 唐秋弦望着那个女孩叫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大白天撅着个小白腚,好看吗?那不是有厕所吗?”
她指着厕所的方向。 年轻女子朝她走了几步,“这是我家的女儿,你没看看那个厕所什么样?脏的都下不了脚,大白蛆遍地爬,屎一道,尿一趟,我女儿那么小年纪,如果掉茅坑里,谁负责?你说谁负责?”
一个老太太说:“别说了,这儿吃饭呢,我这肉包子都吃不下去了,少说两句吧,都少说两句吧!”
年轻女人不言语了,坐回座位上。 女孩提起裤子,望了望留在地上的一片湿迹,跑回妈妈身边。 唐秋弦恨恨地望着远方。 长途汽车又上路了。 天黑了,前面出现星星点点的灯光,车窗近处依然是漆黑一团。 唐秋弦站了起来,开始下车。 南云也随两个乘客下了车。 一个扛着一串薯干的老农民也下车了,他有些性急,推了南云一把,南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等她恢复常态时,唐秋弦已经拐入一个山路。 南云不敢怠慢,急忙追了上去,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往上走了大约有三四里地,前面出现一座山寺,有点亮光。 这是一座中等寺院,院门被高大的杏树遮映,寺门紧闭。 唐秋弦走到门前,有节奏地敲了七下。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儿,伸出一个人的脑袋,一见是她,把她请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南云来到寺院门口,看到匾额上写着:锁梅寺。 南云绕到寺院的后面,看到有一棵歪脖杏树的树干伸到寺院的院墙里面,于是攀上树,顺着树干来到院里。 院内寂静无人,月光如银,松柏蓊郁。 南云看到一间佛堂隐隐漏出亮光,于是潜身来到那个佛堂的门前。 佛堂的门敞开着,里面传出交谈声。 南云探头一看,只见白薇坐在莲花座上,身穿褐色僧服,戴着僧帽,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她的左边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面容威严,双目炯炯有神。 唐秋弦端坐在右边的蒲团上,激动不已。 南云在局里见过白薇和蔡若媚的特写照片她认出这个妇人正是蔡若媚。 蔡若媚说:“秋弦,你已经见过姐姐了,姐姐已经帮你除掉了林淳风,解了你心头之恨,又解除了林淳风的奸妇楚春晓,这回你该去掉顾虑,跟我和姐姐大干一场了!”
白薇说:“主要是大姐的功劳,没有大姐勾引林淳风,把林淳风骗上鹫峰,也不会这么干净利落脆!”
唐秋弦说:“谢谢姐姐,其实我没有什么本事,也帮不上你们多少忙。”
蔡若媚说:“秋弦,你不要自卑,你跟姐姐长得那么相像,可以做很多文章,大有用处。你要向你姐姐学习,自信胜于任何人,坚忍不拔,自强不息,披荆斩棘。大功告成后,我送你到美国旧金山,安享富贵,给你一大笔存款,给你在黄金海岸盖一栋别墅。你喜欢画画儿,那里的自然风光就是你最好的创作素材。也可以找一个美国帅哥,英俊潇洒,碧眼高个,让你快活的发抖。”
唐秋弦说:“我总感觉我暴露了……” 白薇说:那说明你心虚,你目前没有明显的破绽,共产党只是怀疑你。林淳风,楚春晓的死都不会找到你的头上。回去以后,你安心工作,不露声色,埋头教学,我们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也不会找你。 蔡若媚说:“我这次约你来,就是让你们姐妹见个面,亲情、友情、爱情,亲情最重要,咱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棒打不散。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咱们娘仨还不知何日再相聚呢!”
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 南云只听到这里,忽觉身后有一股风袭来,转过身来,忽觉脑后挨了重重一击,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南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潮湿房间的砖地上,旁边是一团草丛,墙角堆着一些空木箱,窗户处从外面钉死了。 她站了起来,去推门,门已从外面锁上。 她想起昨天夜里的情景。 屋里一片黑暗。 她用拳头砸着门。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手握一支波音手枪出现了,他的脸上有雀斑,两只眼睛长得也不匀称。 “老板要见你。”
他说。 南云没有说话,走在前面,按照年轻男子的吩咐来到了一间佛堂。 外面已是大亮。 佛堂的莲花座上坐着白薇。 白薇仔细打量着南云,呵呵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龙飞的老婆南云。”
南云昂着头说:“我知道你是白薇,一个漏网的梅花党特务。”
白薇说:“久违了,我在协和医院见过你。你那么为共产党卖命,可如今死到临头了。”
南云说:“要杀要砍,随便。从我跟共产党闹革命的那一天起,我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好样的,不愧是龙飞的合法妻子。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丈夫、孩子,幸福和快乐……” 南云冷笑一声,“我死而无憾,我是哭着来,含笑着走。”
白薇双眼盯着她,“看在我和龙飞是老同学的情分上,我想给你指一条求生的道儿……” 南云说:“不必了,不用白小姐劳神。”
白薇说:“这条生路就是你跟我们合作,一是告诉我们,中共目前到底得没得到苏联航母专家瓦西里的科研成果?还是在巧设迷局,引蛇出洞,撒网捕鱼?二是你们对我们行踪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你只要回答我们这两个问题,我们就会放了你。也算是给我老同学一个交代。我跟这个老同学恩恩怨怨何时了?”
南云昂着头说:“那你是枉费心机,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白薇拍了一个巴掌,“好,回答干脆,我喜欢你这样坦荡痛快的处世态度。其实你长得很一般,相貌平平,个子也不算高,可是龙飞为什么能喜欢上你?还选你当老婆?你肯定有过人之处,有你个人的人格魅力。我本来不想杀你,也不愿再刺激老同学龙飞,可是你如今知道得太多了,一个人冒险追踪我的妹妹唐秋弦,又来到这里,偷听了那么多珍贵的对话。因此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杀人灭口,保全自己。”
南云冷笑一声,“我们共产党人夏明翰有一首诗写得好: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白薇从莲花座上走下来,说:“可惜呀,可惜,你要是死了,你可就见不到你十几岁的女儿龙晓菲了,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圆乎乎的脸儿,一双美而动人的大眼睛……” 南云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酸,单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白薇围着南云转了两圈,“南云同志,你不觉得遗憾吗?”
南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从佛像后转出一个中年女子,她身穿褐色风衣,气度不凡。 这个中年女子对白薇说:“少跟她废话,让臭子脱光她的衣服,把她办了,看她还嘴硬!”
白薇说:“大姐,这样不行,对我老同学的老婆不能采取这样下作的手段,我不能使老同学难堪……” 南云想:这个中年女子想必就是白薇的姐姐白蔷了。 白蔷说:“要想保住唐秋弦,不暴露这里,只好送她上西天了。”
白薇摆摆手,说:“先不急,让她再反省一下,先押回去吧。”
臭子押着南云,返回了那间潮湿的屋子。 中午的伙食是一个馒头,一个素烧的菜。 南云饿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想:就是死了,也不能做一个饿死鬼。 一连几天,没有什么动静。 南云思忖:不能在这里空耗下去,应该采取行动,想个积极的办法。 这天早晨,南云猛烈地砸门。 臭子提着波音手枪开了门。 “敲什么敲?”
他大声喝道。 南云指着墙角的一个木桶说:“这里都满了,味死了。”
臭子踢开桶盖,看了看,说:“那就倒吧。”
南云端着木桶,在前面走,臭子提着枪跟在后面。两个人穿过一条甬道,来到后院的厕所。 这是男女混用的厕所,只有一个坑位,四周的土墙矮矮的,是个露天厕所。 臭子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手里紧握着枪。 南云大喝一声:“这里怎么趴着一个人?”
臭子一愣神,南云把木桶里的粪便朝他身上泼去…… 一刹那间,南云攀过墙头,来到寺院对面,朝山上跑去。 “**跑了!**跑了!”
臭子大声叫着。 南云慌不择路,一直朝山上跑,这是一片杏树林,杂草丛生,荆棘遍地。她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地跑。 她终于跑上一个山坡,朝后面望了望,只见一个人朝她追来。 她连忙钻进另一片树林,又朝上跑。跑着跑着,她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她跑上了一处断崖,没有退路。 断崖下是一条河,河水平缓地流向远方,这道崖离地面有几十丈高。 她平静地拭了一把汗,拢了拢头发,站立在崖头,望着远山如黛,小河两侧灰蒙蒙的村落和青纱帐。 “龙飞,我先走了,咱们来事再做夫妻吧。晓菲,你好好读书,长大了也当公安……”她暗自喃语。 这时,猛地从树丛里跳出一个人,南云定眼一看,正式白蔷。 白蔷也追得气喘吁吁,她手里握着一柄尖刀,气势汹汹。 她激动地大叫:“**,你跑不掉了!”
南云忽然有了主意,她对白蔷说:“有种的,你过来!”
白蔷吼道:“还不跪下投降?”
南云与她对峙着。 白薇、蔡若媚、臭子等人也追了过来。 白蔷手持尖刀,一步步逼近。 南云看得真切,上前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尖刀,乘势抱住了她。 两个人死咬着,扭打着。 南云一纵身,猛一发力,两个人一起滚了下去…… 南云醒来时躺在一个土炕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她眼前浮现。 老人激动地叫道:“闺女,她醒了……” 一个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到南云面前。 这个年轻女子和女孩正是南云乘坐长途汽车时的同路人。 “哎呀,吓死我了,你身上那么多血,怎么叫也不醒。”
她叫道。 “阿姨,阿姨,你喝水。”
小女孩端着一个瓷碗,递上来。 原来这是年轻女子的婆家,老人是她的公公,婆婆两年前已经去世。 南云再看自己,已经换上一身蓝布衣服,有的地方渗出血迹。 年轻女子说:“我已让老公去找拖拉机或车,一会儿送你上县医院。”
南云吃力地坐起来,要过一张废报纸,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和姓名,还写了几句话。“快,快去打电话,非常要紧!……” 年轻女子拿过纸条,飞快出门去了。 南云又问那个老人:“你们就发现我一个人吗?”
老人告诉她,她是从河那边飘过来的,简直是一个血人。当时老人正在河边放羊,于是救了她,把她背到家里。儿媳妇给她擦洗伤口,换了衣服,他给她上了云南白药。儿子去找拖拉机或车,一会儿送她上县医院。 当老人的儿子驾驶着拖拉机把南云送到县医院时,龙飞带领着公安人员会同县公安局的人包围了那个神秘的小寺院,可是人走寺空,只是在地下室发现了一老一小两个僧人的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被装在两口大缸里。 龙飞带人在崖下那条河边巡视,发现了南云穿的布鞋和另外一个女人穿的绣花鞋,还有凌乱的血迹和一柄尖刀,没有发现任何人。 白薇、蔡若媚、唐秋弦、臭子等人不知转移到哪里去了。 白蔷是死是活也没有下落。 唐秋弦的家里空空荡荡,她一直没有露面,她所在的小学校少了一个美术老师,这个空缺很快被区教育局派来的一个新的美术老师填补了。 龙飞判断:当时夏一琼被劫持的寺院就是这个锁梅寺,夏一淳方向感不强,又收到特务的误导,因此她误以为是怀柔县的朝阳禅寺,其实是延庆县四海镇附近的山寺锁梅寺。那个在明朝修建的朝阳禅寺早已成为一处荒凉的遗址,饱受风雨的侵袭。 南云的伤势较重,身上几处骨折,严重脑震荡,又有脑外伤,皮肤挫伤,她住进了北京公安医院。 这几天北京东单土地庙下坡夏宅相安无事。 肖克和夏一琼轮流值班,这天中午饭后,肖克和夏一琼来到小灰楼的二楼房间。 夏一琼听说南云受了重伤,肖克上午又到公安医院探看了南云,于是向肖克关切地询问南云的伤势。 肖克说:“多亏了那家老乡,她捡了一条命。伤口没有感染,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处加了木板,还要休养一段时间,过几天出院回家休养。”
夏一琼叹口气,“南云妹妹真可怜。”
肖克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出生入死,险象环生,脑袋掖在裤腰带上。一琼,你总想干公安,你怕不怕?”
夏一琼说:“我喜欢冒险,我不怕。”
肖克赞许地点点头,“好样的,是块好料。你经过这次磨练,成熟多了。”
夏一琼笑着说:“我本来就挺成熟的,瓦西里被害后,我就更看开了,什么也不怕。人死了,一闭眼,也没什么!反正早晚有一死。如果为了祖国的利益,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一种崇高的信仰去死,是死无憾,也值了!”
肖克赞道:“到底是老党员,觉悟就是高。”
夏一琼说:“你别夸我了,我这个老党员,是曾经被打成右派,受过党不信任的老党员,是受过很多委屈,得到不公正待遇的老党员。肖克,我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我跟南京的一个同学通电话,她说在江南流传着一种说法,说去年回归祖国的原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先生的夫人郭德洁是美国特务,在太平洋的关岛受过训,她还搞了个梅花党。说李宗仁夫妇回国在首都机场下飞机时,看到一个中央领导的夫人身穿的旗袍上佩戴梅花形胸针,认出她就是梅花党成员。后来郭德洁特地约她到北京医院接头,接头标记就是梅花形胸针,另外还对上梅花诗‘百本栽梅亦自嗟,每逢佳节必思家。眼前多少无情事,不认国花是梅花。’接上头后,郭德洁向那个夫人交底,说她是梅花党纽约分部负责人,回国的主要任务是搜索军政情报,发展组织,建立基地,扩展据点……” 肖克说:“这完全是政治谣言,这是台湾梅花党秉承蒋介石的旨意,以造谣中伤为目的,开展的一场心理战。这是台湾的间谍,他们千方百计刺杀李宗仁夫妇如设害成功,便制造这样一场梅花党案,诋毁中伤郭德洁女士,打击李宗仁先生,间接达到陷害李宗仁先生的目的,想借我们之手,拔掉蒋介石的这颗眼中钉!李宗仁是桂系军阀首领,长期与蒋介石有矛盾。解放前夕,蒋介石本想让孙科担任副总统,没想到李宗仁当选。后来蒋介石被迫下野,由李宗仁代总统之职。1949年底,国民党统治崩溃后,李宗仁夫妇经香港去美国治病,随后定居纽约。随着新中国的蓬勃发展和国际地位的不断提高,李宗仁先生在公开场合多次表明自己支持祖国统一的态度。周恩来总理以敏锐的政治眼光察觉到李宗仁思想上的转变,在向毛**做了汇报后,一个策动李宗仁夫妇回国的统战计划秘密付诸实施。当时中美关系十分紧张,美国联邦调查局把李宗仁夫妇及其儿子李幼林等十余人均列为内部监视对象,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在台湾特工的监视之中。1960年9月,郭德洁女士瞒过台湾特工的盯梢,独自一个人悄然来到香港,借探望居于香港的母亲和兄嫂之机,与中共代表程思远、石泓夫妇秘密接头。此前,程思远夫妇已受周总理之托,协助李宗仁夫妇回国。去年7月,李宗仁夫妇终于踏上了归程。但嗅觉灵敏的台湾特工,包括梅花党,发现了李宗仁夫妇这次异常旅行,一路紧紧相随,黄妃也在其中。从瑞士的日内瓦、苏黎世,一直到巴基斯坦的卡拉奇。他们接到了国民党高层的命令,刺杀李宗仁夫妇。然而,由于我方保卫措施严密,台湾特工无从下手,刺杀计划以失败告终。去年7月18日,李宗仁夫妇安然抵达广州白云机场。郭德洁女士今年3月21日因乳腺癌扩散去世。不久前,周总理安排他去华东各地参观,散散心,陪同他的有志朋友黄绍竑、刘斐、程思远等,公安部派了一个保卫组一路随行。他先到南京,去拜竭中山陵和廖仲恺、邓演达之墓。他们还去了玄武湖游览,当时公园里的游人特别多,尽管李宗仁戴着墨镜,但是还是被游人认出来了,警卫人员怕出事,急忙分开人群,护送李宗仁等人离开。这时,警卫人员便听到游人议论梅花党的事情。也有个别人看过有关梅花党的传单,看完后扔了。”
夏一琼说:“看来这是个流言。”
肖克说:“不要小看流言,流言能杀人。”
这时,院门铃响了。 夏一琼说:“不知又是谁,我去开门。”
夏一琼快步下楼,来到院门前。 “找谁呀?”
她问。 “夏一琼的邮包。”
院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夏一琼从门缝看了看,只见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推着自行车,身穿绿色的邮服,自行车后架上有几个包裹。 夏一琼打开院门。 那女人说:“本市寄来的邮包。”
夏一琼接过一个书本大小的包裹,单子上写着:夏一琼收,后面还有一句话:给你一个惊喜!落款是北京市红十字会。 夏一琼在单子上签了字,那个女人撕掉单子,骑上自行车走了。 夏一琼望着她绿色的背影,手拿包裹走上小灰楼的二楼。 肖克迎上前来,问:“什么人?”
夏一琼回答:“邮局的,寄来一个包裹。”
说着她撕开了包裹的塑料皮,里面一个书形的木盒子。 肖克大喝一声:“不要打开!”
夏一琼吓了一跳,慌忙把木盒放到桌上。 肖克说:“寄来的东西不能轻易打开,要经过检查。”
肖克来到木盒前,仔细端详着。 他把木盒翻转过来,只见写着“瓦西里收”。 他感到疑惑,忽然听到细微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把耳朵贴近木盒,那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急切。 他大吃一惊,叫道:“定时炸弹!一琼,你快离开这里,躲得越远越好。”
夏一琼听了,不但没有下楼,反而非常镇定。她走进肖克,“肖克,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肖克大声呵斥她:“你快走啊!随时有可能爆炸!……” 夏一琼摇摇头,“我不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肖克听到这句话,显然是收到了感动,他深情地看了一眼夏一琼。夏一琼也正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一股热流迅速涌遍全身,肖克有生以来还是第二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在和夏一琼共同接触和值班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她的关系已经有了超乎同志的感情变化。夏一琼虽然比他大6岁,但是她的心理年龄要比他小许多,她清纯、高雅、善良、漂亮,她有非常自然的本性,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思想单纯,热心助人,贤良,通情达理,这些都是憨厚、豪爽、不拘小节、埋头工作的肖克所喜欢所需要的。他从夏一琼的身上找到了白缇当年清纯、浪漫、娴雅和聪慧的气息和感受,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对她感到亲切动人,而不是拒人千里。她比柳缇更加老道和成熟,这表现在目光的深邃和坚定,身体的丰腴和成熟,他已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夏一琼起初对肖克并没有任何感觉,他的粗犷和憨直,起初并没有打动她,相反她还对他有一种戒备的心理,这种心理习惯对任何一个陌生的男人她都会自持。肖克的个子高,但是相貌并不出色,特别是那双小眼睛并不惹人喜爱。他的胸脯平平的,没有什么肌肉的感觉,还有一点罗圈腿,他的形象既比不上龙飞,也比不上瓦西里,龙飞是标准的中国古代书生的形象,有点像明代的才子唐伯虎。瓦西里是典型的俄罗斯贵族,标准的欧式美男子。可是肖克的魅力在于女人与他的日渐深入的接触,许多女人其实并不看重男人的容貌,容貌太俊美反而会招蜂引蝶,带给亲近的女人许多烦恼。但是容貌又是一个门脸,特别是男人对女人的容貌、身材的要求往往会苛求很多。 夏一琼刚刚失去瓦西里,生活上失去支柱,有些怅惘和茫然,她也急于想找到一个新的支柱。在和肖克深入接触后,她发现了这个男人许多优秀的品质,人格高尚,实事求是,表里如一,勇敢沉着,刻苦自学,深谙人生,每临大事有静气,有主见,她认为肖克是她最理想的心得生活支柱,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人。她也渐渐地爱上了这个小她6岁的男人。特别是有一些生活细节,使他终生难忘。 肖克值夜班,她值日班,每天一觉醒来,肖克已经熬好了小米粥,切好了咸菜丝,买好了油条,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 夏一琼患有痔疮,肖克做菜时注意不放辣椒,尽管他平时爱吃辛辣食物。为了帮她买到一种新出的痔疮膏药,他几乎骑车跑遍了半个北京城的药店。 夏一琼平时馋牛奶,可是她喝牛奶容易泻肚,有一次她实在憋不住了,到商店买了一瓶鲜牛奶,晚饭后煮了牛奶喝下肚子后,又开始腹泻。一夜拉了七八次,肖克不厌其烦地为她倒屎盆,跑了厕所七八次。 当时,夏一琼趴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她太受感动了。从那一时刻起,她认定自己就是他的老婆,他就是自己的新老公了。 肖克此时见她不走,便对她说:“快找铁锹!”
说着,拿起木盒赶快下楼。 肖克来到院内那块凸起的地方,夏一琼也拿着一个铁锹跑了过来。 肖克开始用铁锹刨地,一忽儿挖开了那口枯井。 夏一琼明白了,他是要把这个装有定时炸弹的木盒扔进枯井,如果爆炸,冲击波不会危及更多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轰”的一声,炸弹爆炸了,扬起一些尘土。 肖克已经把夏一琼拉到墙后,伏在地上。 肖克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忽儿街坊四邻都跑来了。 邻居甲问:“刚才是什么动静?跟打炮一样。”
邻居乙问:“你们这个小院怎么整天神秘兮兮的,院门紧闭,跟死宅一样。”
邻居丙说:“怎么经常有人上房,都快把我家的房子踩塌了!”
邻居丁说:“自从那个苏联人去世,你们这个院子经常闹鬼,总不安生!烦死人了!吓死人了!有机会我就搬走,不再住这里了!”
肖克赔笑道:“过年剩下点花炮,我就给放了,没什么事,大伙儿回去吧。”
肖克瞧了瞧放上,说:“有人上房?大概是有人上房摘枣吧?没关系,到时候再有这种情况,我也吆喝一嗓子!”
邻居丙一撇嘴,说:“摘枣?这枣还青着呢!是不是有人上房想看人家的西洋景,我的院里大姑娘小媳妇可不少!”
肖克说:“行了,大伙儿回去吧,没事了,没事了!”
邻居丁问肖克:“我看你是一琼姐的新老公吧?什么时候吃喜糖呀?嘻嘻!”
夏一琼推着她说:“去,去,别乱嚼舌头,我老公去世时间不长,别狗带嚼子——胡勒!回家练你的小提琴去!”
邻居们散去后,肖克和夏一琼把门关上,回到院里那个井口前。夏一琼说:“幸亏邻居们刚才是堵在门口,要是看到这口井,还以为咱们是在挖什么宝贝呢?”
肖克把洞口填上,又用脚在上面踩了踩。这时,又听到有人敲门。 夏一琼去开院门,只见是两个身穿警服的女警察,其中年岁较大的一个背着一个大提包。年轻的女民警说:“我们是当地派出所的,刚才这里轰的一声响是怎么回事?”
夏一琼说:“是过年剩下的爆竹,刚才给放了。”
“爆竹?不对吧,我们要进去调查一下。”
不由分说,两个女民警已走了进去。 两个女民警快步来到院里。 “肖克,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你快下来!”
夏一琼朝楼上喊道。 两个女民警径直来到而金源的屋里,看看这里,瞧瞧那里。 岁数大一点的女民警忽然弯下腰,说:“哎哟。”
年轻一点的女民警问:“你怎么了?”
“我有点跑肚……”她脸色苍白。 “厕所在哪儿?”
年轻的女民警问。 夏一琼说:“在后院。”
岁数大一点的女民警说:“我去一下厕所。”
说着,拿着大提包往院后去了。 年轻的女民警说:“咱们到楼上看看。”
夏一琼点点头。 两个人出了正房的门,朝小灰楼走来。 这时,只听见后院传来那个岁数大的女民警的声音:“黄小姐,快跑!”
年轻的女民警听见了,一推夏一琼,飞快跑到正房墙下,“嗖”的一声上了房,转眼即逝。 夏一琼急忙来到后院,只见肖克正用一副手铐紧紧地铐住了年岁较大的女民警的双手,那个年岁较大的女民警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哀求说:“你们别杀我呀,我全部交待,我叫蔡妮……”话音未落,房上飞出一支毒镖,正好射中了她的前胸,“咕嘟嘟”冒出鲜血,她栽倒在地。 肖克一抬头,一个人影瞬间没了。 他去摸那女民警气脉,气息皆无。 原来刚才肖克正在上厕所,猛丁丁闯进一个人来,正是这个年岁较大的女民警。她一见肖克,扭头便跑。她是慌了神,没有想到厕所里还有一个人。 肖克急忙上前降伏了她,把她铐住,没想她被房上一人用镖射死。 肖克上了房,已不见那个人的踪迹。 肖克打开她随身带的那个大提包,之间包里有一颗定时炸弹。 龙飞带着凌雨琦等人很快赶到。检查结果,这个死者就是日本间谍蔡妮,随同她一起来的很可能就是黄妃,刚才化装成邮局投递员的也是这个死者。 龙飞分析道:“这股梅花党实力是死硬派,她们坚持的事销毁瓦西里科研成果的方案,如今黄妃的同伙蔡妮已死,估计她不会很快卷土重来。她不愿意看到蔡妮落到我们手里,恐怕她泄露她们更多的机密,于是杀人灭口。但是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要保持高度警惕,不知敌特又要刷什么花招。”
肖克说:“老龙,你就放心吧。”
龙飞说:“如果觉得人手不够,我就派雨琦留下来。”
夏一琼急忙说:“不用,不用,有我跟肖克两个人就够了,人多目标大。”
龙飞说:“也好。”
肖克问:“嫂子伤势好些了吗?”
龙飞说:“一切都向好的方面转化,过些天我把她接到江苏老家,请她母亲来北京帮助照顾一下。老太太身体还硬朗,今年也60多岁了。”
肖克说:“那就好。”
龙飞等人离开了,他们拉走了蔡妮的尸体。 晚饭夏一琼不想做了,因为刚才她看到了那个日本女人的尸体。 肖克亲自下厨烙饼,他烙的芝麻酱糖饼里三层外三层,夏一琼最爱吃,可是她今晚吃不动。 吃过晚饭,肖克带着夏一琼到各个房间巡视。 他们先来到后院的房间,这里有瓦西里留下的许多木箱子,里面全是书刊和资料,多是俄文资料,这些东西已经不少人翻阅。 肖克注视着这些木箱子说:“瓦西里的研究成果究竟藏在哪里了?真是一个谜。”
夏一琼叹了一口气,“这个谜如果在30年后解开了,大概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那时候,科学技术迅猛发展,航母技术又达到一个新的水平了。”
肖克坐在一个木箱子上,望着那个单人床,似在自言自语:“我总觉得他写的那些俄文笔记,还有那些俄文诗歌、散文,很值得研究。”
夏一琼说:“我看了一些,当时请航母研究专家、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同志都通读了,他们的俄文水平很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也没有更多值得重视的线索。总而言之,没有找到答案……哎!……” 两个人又查看了正房的3个房间,最后又回到小灰楼上。他们逐一地查看了楼上的房间,回到居住的屋里。 肖克坐在椅子上,朝下面观望。 夏一琼去楼下的卫生间里洗脸刷牙洗脚,…… 这一切例行动作都完成后,她返回了房间。 肖克没在屋里。 她有些纳闷。 “肖克,肖克……”她在楼道里叫着。 “我在这儿呢!”
一间屋里传出肖克的声音。 夏一琼走进南头最后一个房间,之间肖克拿着手电筒正在地上查看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她问。 “一琼,你来看,这有一个明显的痕迹。”
他把手中的手电筒的光柱集中到一个地面。 “别的地方有明显的尘土,这一小块地方没有。这说明什么?有人曾经坐在这里,而且从臀形看来,是一个女人,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 “什么?”
夏一琼听得有些恐怖。 “那么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她问。 “一琼,你再看,在这个痕迹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他指着旁边一个木箱的顶盖。 “这上面有一处没有尘土,正好有一本书的位置,这上面有时放着一摞书或者一摞资料。”
夏一琼越听越糊涂,有些不解。 “她是在干什么呢?”
她问。 “她是在阅读,在查看什么资料。”
夏一琼问:“开灯看吗?”
“不,很可能是在夜里,她可能是打手电看,这样不容易暴露自己。”
肖克肯定地说。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投影射在墙上,显得十分诡秘。 “一琼,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这叫灯下黑。她在这么近的距离阅读书籍或资料,是我们所容易忽略的范围,更容易遮人耳目,掩护自己。”
夏一琼听了,恍然大悟。 “是啊,这么多俄文书刊,这么多俄文笔记,这么多俄文资料,哪里能一小时一天读完呢?”
肖克自言自语,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他望着这个充满恐怖,诡异和神奇的小院,又生发出不少感慨。 回到屋里,肖克向夏一琼提议:“你看人家特务都能夜以继日地费尽心思阅读瓦西里的这些俄文书刊和资料,咱们为什么不能?虽然有关部门和人员已经通读了这些东西,我不会俄文,你俄文好,我来陪你阅读,我们抽时间阅读。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或许能有新的收获……” 夏一琼看到肖克那期待和坚毅的目光,点了点头。 从这天起,夏一琼开始仔细阅读瓦西里留下的全部报刊和资料。 这些天,龙飞和凌雨琦也经常来到这里,他们把了解到的情况与肖克沟通。龙飞非常赞同肖克的建议,赞同夏一琼重新亲自仔细认真地梳理瓦西里留下的报刊、资料和全部著作,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白薇、蔡若媚一直没有露面。 黄妃和白蕾也没有任何消息。 两个星期后,这天傍晚,肖克在厨房里做饭,夏一琼在楼上房间里查阅瓦西里写的一本散文集,这本散文集的题目是“抬头见喜”。内容是瓦西里回忆和夏一琼的热恋生活,从北海公园五龙亭的幽会到颐和园昆明湖划船,从什刹海后海咖啡厅的绵绵夜话,到景山公园后山的云情雨意,情感真挚,娓娓动人。他们虽然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也没有结婚证书,但是在那个幽深的四合院里,夏一琼用剪刀亲自剪了一个硕大的“喜”字,挂在卧房里,从床上能够一眼望到这个耀眼的通红的“喜”字。“抬头见喜”即取自此意。 夏一琼看着瓦西里写的这篇散文,回忆起那些激动人心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 这时,龙飞走进房间。 夏一琼见到龙飞,不好意思地拭掉脸上的泪水,说:“老龙,你来了。”
龙飞点点头,“又读到伤心处了?这一页固然美好,但是只能作为一种回忆了。”
龙飞走到夏一琼面前,他再大学学的是英文,对俄文一窍不通。他看着夏一琼摊开的瓦西里的手迹,忽然触到了什么,他指着奔上的俄文说:“这是什么意思?”
夏一琼说:“这篇散文的名字叫‘抬头见喜’。”
龙飞似在自言自语:“抬头见喜?这些文字下面为什么要划上一道粗粗的黑线?”
夏一琼不以为然地说:“重要呗。”
肖克在楼下喊:“开饭喽!”
夏一琼打开窗户,朝他说:“老龙也来了。”
肖克说:“那就一块吃吧!”
龙飞和夏一琼下了楼,来到厨房。小圆桌上摆好饭菜,一盘焗扁豆,一碗酸辣汤,一碟拍黄瓜。 肖克打开蒸锅,拿出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几个人吃起来。 “抬头见喜,抬头见喜……”龙飞还在琢磨这些词。 肖克笑着说:“老龙,我看你是有点神经了。”
天正蒙蒙黑,柳絮飞扬。 龙飞望着窗外,猛然间看到了院内那棵老槐树上的喜鹊窝,枝繁叶茂,老窝尚在,喜鹊吱吱叫着。 “抬头见喜?莫非是指的这个喜鹊窝?”
龙飞眼前蓦地一亮,迅疾站了起来,奔出门外,直奔那棵老槐树。他三爬两爬上了树,这棵老槐树有十几米高,龙飞朝那个喜鹊窝爬去…… “老龙,小心点!”
肖克叫道。 龙飞终于爬到那个喜鹊窝前。 两只喜鹊惊叫着飞走了。 龙飞的右手伸进喜鹊窝;他心头一喜,他摸到了一个用塑料布包的小木盒。 他把木盒打开,只见是厚厚的一小摞手写的俄文文稿。 他顿时欣喜若狂,这可能就是瓦西里的研究成果,核动力航母的最新研究资料。 他翻了几页,只见有航空母舰的设计图案,还有附加的俄文说明。 龙飞高兴得发狂。 他拿着小木盒欣喜地对肖克、夏一琼说:“找到了!找到了!”
肖克、夏一琼听了,也激动万分,两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龙飞正往下爬。 这时,南北两边房上各跃起一个女人。北厢房上出现了白薇,她用手枪指着龙飞,叫道:“龙飞,快把你中的小木盒交给我,不然我开枪了!”
南厢房上也有一个女人,身穿黑色风衣,正是白薇的生母蔡若媚;她的手枪指着肖克和夏一琼。她大声喝道:“你们不许动,谁要动,我就开枪!”
龙飞朝白薇说:“白薇,你不要胡来,快让你母亲放掉肖克和夏一琼,我跟你们走。”
白薇说:“龙飞,你先把小木盒扔给我,我就不会杀你们。”
龙飞对白薇说:“白薇,你应当明智一点,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走投无路。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你们依靠美国人反攻大陆,完全是水中捞月,美国人有他们的算盘。蒋介石的那几十万军队反攻大陆是痴心妄想。你没有看到社会主义中国日新月异蒸蒸向上吗?顺潮流者昌,逆潮流者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蔡若媚朝龙飞叫道:“龙飞,快把小木盒扔给白薇,不然我就开枪了,我们都是消音手枪!”
这时,一个年轻女人跳上来旋风般来到蔡若媚身后,用手枪抵住蔡若媚的后腰,大声喝道:“谁也不许动!”
龙飞定睛一看,那个年轻女子正是凌雨琦。 白薇一看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有点慌张,用手枪朝龙飞伸了伸,说:“龙飞,快让你的部下放下武器!不然我开枪了!”
这时门洞里删除一个年轻男子,手持尖刀,直扑肖克。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臭子,他已经到这里多时。 臭子的刀法纯熟,刀势凶猛,肖克来不及躲闪。 夏一琼在一旁看得真切,奋不顾身地用身体护住肖克,可是这时尖刀已到,划伤了它的左胳膊,鲜血登时渗了出来。 臭子的鲁莽举动,使双方阵脚大乱。 凌雨琦深知白薇不会伤害龙飞,于是果断开枪,结果了蔡若娟的性命。 蔡若娟应声身亡,“咕噜噜”滚下了房。 白薇见母亲倒地,回了一枪,击中了凌雨琦的胸部,凌雨琦栽倒在房山。 白薇见势不妙,一翻身下了房,转眼即逝。 龙飞从树上一跃,跳到北厢房上,又一跳,跳到房外,直追白薇。 肖克见夏一琼手上,勃然大怒,一脚踢飞了臭子手中的尖刀,与他扭打在一起。 肖克力气惊人,三拳两脚,想不到竟把臭子打死。 肖克来到房上,凌雨琦已经昏迷。肖克抱起凌雨琦,下了房。让夏一琼赶快打电话去叫救护车,并通知局里。 急救车赶到,医护人员把受伤的凌雨琦抬上急救车。夏一琼由于是医生,她已简单地包扎了凌雨琦的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她的左胳膊是扎伤,伤势不重,她也为自己进行了包扎。肖克让夏一琼也上了急救车,一是为了照顾凌雨琦,二是再到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免得感染。 一忽儿,局里的公安人员也赶到了,肖克吩咐兵分两路,一路由他率领,配合龙飞追击白薇。另一路留下处理蔡若媚和臭子的尸体。 龙飞穿过西裱褙胡同、银碗胡同一直追击白薇,白薇跑出洋溢胡同西口就不见了。 龙飞在东单路口紧张地注视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寻觅白薇。 忽然,东单路口祥泰益食品店里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女人,换穿了一件白色风衣,提着一匣点心,朝南走去。 龙飞仔细一瞧,正是白薇,于是向她追去。 白薇闲得非常惊慌,疾走如飞。 龙飞大步紧追过去。 白薇路过麻线胡同、苏州胡同、船板胡同西口,出了崇文门,来到花市大街上。 龙飞见她走进一个澡堂子,进了女部。 他有些着急,守住门口,问看门老头:“澡堂子有后门吗?”
老头睡眼惺忪,“没有后门,有后窗户。”
龙飞守住门口,有些焦急,正在张望,之间肖克带着4个公安人员匆匆跑来。 他们会到一处,龙飞让肖克带领两个公安人员守住后窗户,自己带着两个公安人员守住门口。 龙飞看到看门老头屋里有一部电话,于是说:“老大爷,我用一下这个电话,有急事。”
老头揉揉眼睛,摇了摇头,说:“这是内部电话,不能用。”
龙飞拿出工作证,说:“我市公安局的,有急事,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老头看了工作证,急忙点头说:“好,好,用吧。”
龙飞给局里的一个女公安人员打电话,让她迅速赶来。一是因为她见过白薇的照片,二是因为她是女性,便于进女部浴室检查。 龙飞的工作地点离这里较近,那个女公安人员很快驾车赶到了现场。 龙飞简单地向她介绍了情况,并嘱咐她带枪进去检查,因为白薇身上有枪。 那个女公安人员走进女部浴室,更衣室里没有发现白薇,只有十几个正在脱衣服准备洗浴或穿衣服的女人。 她有走进浴室。 喷头下,十几个精赤条条的女人正在洗浴。 雾气弥漫。 “哗哗”的水声。 一股股的香皂味,扑鼻而来。 这个女公安人员来到角落里一个赤裸的女人面前。她正背对着洗浴,用粉红色的毛巾搓洗着后背。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丰腴白皙的身体,优美的曲线。 “白薇,你跟我走一趟。”
女公安人员用手推了推她。 她扭过身来,用惊慌的声调说:“我不是白薇,我叫唐秋弦……” 当唐秋弦穿好衣服,来到龙飞面前时,龙飞也认出她不是白薇,她是白薇的妹妹唐秋弦…… 她貌似白薇,但比白薇小了一号,这种细微的差别,不仔细观看根本看不出来。 吉普车里,龙飞问起凌雨琦和夏一琼的伤势,肖克照实说了。 龙飞叹了口气:“不知雨琦的伤势能不能得到控制?”
肖克说:“打中右胸了。”
龙飞说:“右胸?不是心脏部位,还好一点。”
肖克说:“一琼说肯定要手术,取出子弹,要是汤姆斯毒弹,可就完了,白薇有时用这种致人死命的子弹。”
龙飞眉头紧锁,说:“但愿不是,这丫头命硬得很。”
肖克又说起白薇的母亲蔡若媚和臭子已经身亡。龙飞埋怨肖克不该打死臭子,应该留个活口,以便了解更多的线索。 肖克憨笑着说:“我一见一琼受伤,来了一股邪劲儿,三拳两脚,就把他给打死了。这小子命薄儿,也不经打,……嘿,嘿……” 龙飞捶了他一下,“大傻骆驼,我就知道你有傻福气,跟一琼对上了吧?她又漂亮,又有知识,还是个医生,你就尽等着享福吧!”
肖克露出了笑容,“我管她叫姐姐……” 龙飞说:“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呢?……” 肖克呵呵笑着:“女大六,亲不够!……” 龙飞用拳头又捶了他一下,“得了,还亲不够呢?我们等着吃你喜糖,看你们叼苹果、入洞房呢!”
唐秋弦听说她的生母蔡若媚已经去世,“呜呜呜”地哭起来。 她哭得凄切,充满了哀怨。 经过翻译和鉴定,龙飞从夏宅那棵老槐树的喜鹊窝里取出的那个小木盒内的俄文文稿,正是苏联著名航母专家瓦西里的研究成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