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粥与之前稀得跟水差不多的粥相比,浓稠得不像张丽美煮出来的,魏肇毫不客气的又喝了几碗。张丽美心都在滴血,今天早上用来煮粥的米可以顶她一个星期粥用的量了!魏肇漆黑的眼睛微眯,继续添一把火对魏晋说:“吃吧,多吃点。”
魏晋肚子不饿并不想吃,尤其是对面坐着个令人倒胃口的老虔婆,更加没有胃口了,他动作慢吞吞地拿起鸡蛋。魏伟早就眼馋了,闻着鸡蛋独特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见魏晋动作很慢,忍不住伸手夺走了他手里的鸡蛋。张丽美来不及阻止,或者说心里也有着顺水推舟让魏伟吃鸡蛋的意思,一番阻拦推拉无果,魏伟三两下把鸡蛋塞进嘴里,噎着了拼命的往下咽。张丽美赶紧给他喝粥,还冲魏肇尴笑,“都是一家人,小晋不吃,正好伟儿帮他吃了。”
魏肇/魏晋:“……”那对母子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样子,让魏肇胃口全无,他没有闲心再陪几人做戏,重重放下碗,谁都能看出他的火气。魏飞皱眉,不高兴道:“你又要去哪里?就不能好好吃顿饭?”
许是察觉到了魏肇的强大与脱离这个家的意图,他此刻竭力摆出一家之主的气势,想要把魏肇压下去。魏肇冷淡回视,“究竟是谁不想好好吃这顿饭?明目张胆的抢我弟弟手上的东西吃,是当我不存在吗?”
魏飞避重就轻,“兄弟俩之间用抢这个词,传出去多难听!而且魏晋比魏伟大,让让又能怎么样?”
魏肇:“魏晋没有弟弟。”
魏飞气得瞪眼,“你——”张丽美出来打圆场,冲着魏肇讪笑道:“伟儿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看小晋不喜欢吃嘛,正好伟儿爱吃,就替他吃掉了,这样也好不浪费。”
这话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显得低情商。氛围瞬间冷了下来。魏肇跟魏晋无语,魏飞也无语。就连一直没有存在感,低头喝着白粥的魏英子也沉默了。她娘这话说得……就挺无脑。这年头鸡蛋多金贵啊,就没有谁不喜欢吃鸡蛋的,就算要掩饰魏伟的贪吃吝啬,好歹也换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啊。张丽美骂人厉害,这是在生活里与人锻炼出来,但说话实在没水平,或者说话不过脑子。与之相比,才八岁的魏晋就比她会说话多了。只见魏晋眼里噙着泪珠,难过委屈道:“明明就是魏伟抢我的鸡蛋吃,我又没说不吃,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鸡蛋,舍不得吃打算带去学校,等饿了再吃。魏伟都吃过那么多次鸡蛋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鸡蛋吃?”
卖惨的水平,说话的水平,可比张丽美高明多了。他不明说张丽美对他的磋磨,而是用从来没有吃过鸡蛋的事实,从侧面勾起魏飞的愧疚之心。魏晋撒谎了,他其实吃过鸡蛋,他哥哥给的,但家里的鸡蛋他确实是没有吃到过。这话从小孩子口中说出来,魏飞听了心里顿时感到复杂,难得的愧疚情绪涌现,要是他不漠视魏晋的遭遇,魏肇就不会跟他闹得那么僵,甚至不愿意承认魏伟是他的孩子。魏飞腾起的怒火又消了下去,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家里还有鸡蛋,你想吃等会让你后娘给再煮过。还有你还在读书也得补充点营养,以后就跟伟儿一样,每一个星期能吃一个鸡蛋。”
张丽美不乐意,家里的鸡蛋每一个她都有安排,一部分拿去供销社换钱,一部分留来自己吃和送到她娘家去。今天平白给魏肇魏晋这冤家两个鸡蛋她还能接受,但要是魏晋以后跟魏伟一样每个星期都有鸡蛋吃,那她能够换钱或者送回娘家的鸡蛋就不多了,无疑就是踩在她的心尖上。但魏飞发话了,她又不敢不从,只能咬牙切齿的喊了声:“是。”
这一顿早饭吃得张丽美很不是畅快,每每她想向魏肇说让之前的事情都过去,说服魏肇继续跟之前一样为这个家“奉献”,刚起了个话头,就被魏晋这小子打断了。比如说,她刚想跟魏肇说话,魏晋就冲魏肇说:“哥哥今天的粥很好喝,又浓又稠!”
魏肇让他多吃点,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她打算从魏晋入手,跟他搭话,可刚说了几句,魏晋就跟魏飞说:“这萝卜干真好吃,我从没有吃过这么脆的萝卜干,之前吃的又硬又老。”
张丽美完败,气得脸色发青。次数多了,她也恼了。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看着魏伟,指桑骂槐,说话阴阳怪气。“你怎么跟某些有娘生没娘养的人一样没教养,吃饭就吃饭,你说那么多话干什么?是不是娘没教你,吃饭不要说话吵到别人?”
魏肇眼神如刀,对于张丽美这些小手段实在厌恶,“还想好好吃饭就给我闭嘴!”
“都是一家人,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魏飞绷着脸,瞪了一眼张丽美,好好的非得说膈应魏肇的话,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向魏肇,面露讪笑,“丽美也是一时说错话了,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都是一家人……魏肇被这句话恶心坏了,他的耐性也忍到了极点。昨晚要不是想着今早要早起去镇上买早餐,他绝对不会让张丽美和魏飞睡得安稳,导致今天有闲心来恶心他。昨晚没出的气,今早发也不迟。张丽美不是很爱摔筷子吗?魏肇看着一脸尴尬的张丽美,漆黑的眼瞳冰冷而危险。他的手撑着饭桌的边缘,用力一掀。魏家的饭桌很简易,木墩子上放一块木板就成了吃饭的饭桌。魏肇一掀,整个木板就脱离木墩被掀翻在地上,原本摆在桌上的碗筷还有粥菜,噼里啪啦间,全部摔在地上。“啊!”
张丽美尖叫,她把一锅热粥、菜全拢在自己面前,魏肇突然发作,这些热粥、热菜大部分都倒在她的身上。“哇——呜呜——我的粥!”
魏伟被吓得哇哇大哭,傻愣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心疼自己的粥。魏英子瑟缩身体端着碗,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对于被泼了一身的张丽美漠不关心,努力吃着碗里的粥。魏晋则躲在魏肇身后。“魏肇!”
魏飞没有想到魏肇会突然发作,太阳穴鼓跳。这一顿饭吃得没个安生,他有些后悔让张丽美今早准备鸡蛋,给魏肇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