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魏家。和魏飞商量了一晚,第二天张丽美起了个大早。为了缓和和魏肇的关系,她捏着鼻子,不情愿地低下头,煮了鸡蛋给魏肇,为自己过去的行为道歉,哪知道扑了个空。魏肇早早就起床去镇上,给林露买早餐了,只有魏晋在。张丽美没找到人,见魏晋在院子里刷牙,眼神闪过几丝嫌恶,穷讲究,跟他早死的娘一样没城里人的命,却有城里人的病。“喂,拖……你哥去哪里了?”
不能再喊拖油瓶,张丽美脸色难看。魏晋佯装成没听到,认真刷着牙。在张丽美耐心即将耗尽发脾气前,才慢吞吞的吐出漱口水,不冷不淡地说:“去跑步了。”
目光在她手里握的水煮蛋上转悠一圈,联想到昨晚听到主屋传来的话,魏家知道这极有可能是用来讨好哥哥的,他又补了句:“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其实魏肇这段时间作息一直都这样,住在一个家里,但凡张丽美长点心就不会问这一句话了。“跑什么步?有这时间不把鸡笼的卫生搞干净。”
张丽美实在看不上魏家这两兄弟的讲究,不满的走了。这鸡蛋是用来向魏肇赔礼道歉的,她只能等人回来了再送。一直到七点多,魏肇才回来。魏家一家人坐在饭桌上,每一个人面色都不虞的看着他。主要是饿的。为了表达他们对魏肇的重视,以及真心想道歉的心情,魏飞拍案决定等魏肇回来一起吃早饭,毕竟在饭桌上最好说事情。哪里知道魏肇会那么晚回来,他没回来,张丽美就没法跟他道歉,魏飞也达不到修复魏肇跟魏家关系的目的。他们一个个饿着肚子,想吃又怕达不到目的,只能忍着饿,饿出了一肚子火,自然个个脸色不好。尤其是年龄小、脾气又暴躁的魏伟,哭闹个不停,更是给大人们心头上添了一把火。魏肇面无表情,下一秒就准备回屋。坐在主位的魏飞忍不住脾气,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面上,“你去哪里?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你吃早饭,你走什么走,还不快来吃饭?”
朝他耍“一家之主”的威风呢?魏肇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讥嘲说:“我让你们等了吗?”
“你!”
魏飞只觉得自己的威严遭到挑衅,血压飙升,气得脖子都粗了,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深呼吸几下,给了张丽美一个眼神。张丽美站在一旁看戏看得开心,恨不得魏肇跟魏飞吵起来,父子离心。但接受到魏飞的眼神,她收敛了眼底的幸灾乐祸,装模作样的说:“魏肇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爹说话?你爹也只是想让你坐下来吃个早饭,你说话注意点,大清早的别惹你爹生气。”
魏飞气顺了顺,重新拿起筷子,一手端起碗:“都是一家人,你不上桌吃饭像什么样子?大家都等你一早上了,你既然回来就快点坐下来吃早饭,”魏肇:“……”他又没让他们等,现在又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来指责他是什么道理?而且,现在讲什么一家人也太可笑了。过去只要他跟魏晋没有在饭点赶回来就没有饭吃,更别说等他们一起吃饭,说什么一家人不缺席的话了。算了,魏肇觉得跟这群人说不通,便懒得费口舌,他施施然坐在一旁的空椅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倒是想知道魏飞跟张丽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魏晋没在,魏肇扬声喊了声,魏晋立马从屋子里出来,乖巧地坐在他的旁边,脆生生的喊了声:“哥哥!”
魏肇不在家,魏晋不敢独自面对魏家人,要么跑出去,要么就待在屋子里锁着门。除非魏肇回来了,谁叫也不出去。魏肇看了一眼他,眼角一抽,轻轻咳了声。这仿佛是个信号,魏晋立马抬手捂住嘴,借着捂嘴的小动作抹去嘴唇上沾的馒头屑,等抹干净了,他才放下手。魏肇怕魏晋饿着,在屋子里藏了耐存放的食物,魏肇喊他时,他正抱着馒头啃,跑得急没注意到嘴唇上沾了东西。不过这事他做多了,抹嘴的动作小心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人齐了,最重要的人到了这出戏终于能继续唱下去,魏飞饿得不行,喊了声“吃饭”就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张丽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把早煮好的水煮蛋放到魏肇面前。“魏肇,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鸡蛋,小晋也有,这个是你的。”
白给的鸡蛋,不要白不要。魏肇接过,他喂了这么多年鸡,还没有尝过它生下的蛋是什么滋味,今儿也是稀罕能吃到了。魏晋嘟着嘴,不想要接受老虔婆的鸡蛋,他怕他吃了会噎死,但见魏肇接过了,他也跟着拿走那颗水煮蛋。和魏肇一样的观念,不要白不要,就算他不吃扔给小黄吃,也绝不要留给魏伟吃。小黄是李奶奶家养的看门犬,可乖了,给吃的还冲他摇尾巴。张丽美眼角一抽,魏晋拿得那么不情愿,她还不想给!一颗鸡蛋多金贵,是他这个拖油瓶、小猴子能吃得起的?今天就煮了两个,伟儿都没有份,小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想到昨天晚上魏飞的话,她只能强压下不悦,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话,“呃……魏肇啊,鸡蛋你也吃了,那之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一家人。”
“之前是我做错了,唉不过都怪穷闹的,要不是穷,我也不至于什么都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把几个孩子养得这么瘦小,尤其是小晋,想当初……”张丽美大大诉了一番苦,说起当年家里的困难,企图软化魏肇的心。却不知她越提起当年的事,魏肇心里就越恨恶她,昨晚要不是魏肇脸上的神色越发冷,那冷淡的模样让张丽美噎了噎,差点让这出哭穷的戏唱不下去。“不说那么多以前的事了。”
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忍着肉疼地看着鸡蛋,说:“吃鸡蛋吃鸡蛋,特意煮给你们兄弟俩的,伟儿都没有份呢。”
魏肇心想,难怪魏伟用死了爹娘一样的表情仇视地看着他,原来张丽美连宝贝儿子都没舍得给啊。啧,为了讨好他们可真是下了“血本”。那他不吃就对不起张丽美这份心了。魏肇掀起唇角,给鸡蛋剥完壳,当着魏伟的面几口吃掉,再喝一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