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这三间铺子是卖绸缎和成衣的,后来沈氏身子不好,铺子就交给苏家的管事了。说是苏家的管事管着,其实都是陆氏在当家做主。因苏文澈在户部管军需,和粮草商人相熟,这铺子就都改成米铺了。三人一进铺子,刘管事就把账目和银两都交了出来,丝毫没有为难和推诿。银两是从和离那天开始算的,后面库房还堆着不少的粮食。账目就是铺子里的流水账,沈时书随意地翻了翻没说什么。苏墨月心里狐疑了起来,陆氏这么容易就把铺子交给她了,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甚至连银两和剩下的米都还在,她可不信陆氏会那么好心。刘管事是苏家的管事,此时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小姐,这铺子您收完了,还请签字画押,往后的经营就和苏家无关了。”
苏墨月看了看刘管事提前准备好的文书,写得倒都是官话,无非是铺子交割的日期,银两之类的。“这文书先不签,账目不对,像是假的。”
沈时书说道。苏墨月一愣,假账?可从前赚多少钱都是归苏家的,陆氏拿假账糊弄他们做什么?“沈少爷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铺子是夫人的陪嫁铺子,苏家的管事不过代夫人管理,如今夫人和离走了,怎么就说我们做假账了呢?”
刘管事一脸的不服,喊了起来。苏墨月有些奇怪刘管事的反应,还有刘管事话里话外都是铺子是母亲的,和苏家无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表兄妹三人对视一眼,没想好眼下该怎么办。还没等想出主意,外面就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哎呦,严管事您来了,这是我们大小姐,夫人的嫡亲女儿。您有什么事就跟她说吧,我们做下人的也做不得主。”
刘管事跟这人寒暄了起来。这话说完苏墨月就明白了,八成这就是陆氏设的局了,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来人。“既然有主事的,就好办了。你们三米粮铺欠了我们容家商行一年的粮钱了,合计八万两银子,今儿能结款么?”
那严管事拿出了一沓货单,签字画押的都是苏家的管事。苏墨月看了看那些单子,说道:“这些都是我母亲和离前的货单,你们要钱就找苏家要去,跟我们可没关系。”
刘管事见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小姐,你可不能坑我啊,这铺子是夫人的陪嫁铺子,我们只不过在这帮夫人照应几眼。现在这欠款您若是不认,我们可怎么办啊。您不能往我们头上泼脏水啊,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刘管事连哭带嚎地说了起来,外面很快围了一群百姓。苏墨月沉声应对,“这铺子是我母亲的不假,可是自从我母亲身子不好,这铺子就是陆姨娘在管,你们平日也是跟陆姨娘报账。赚的钱都归了苏家了,现在你跟我在这倒打一耙?”
刘管事一脸错愕的表情,外面围观的人都看得清楚。“大小姐,您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每月都是给夫人报账的,赚的钱也都给夫人了,您冤枉我不说,还要冤枉侯爷么?”
刘管事说话的声音更大了。围观的人听清了,此时开始指指点点。“这苏大小姐还真不是善茬,怂恿她娘和离,如今还要算计苏府的钱财。可真是蛇蝎心肠,她也不怕被雷劈。”
“是啊,你看把这管事的愁的,摊上这样的夫人和小姐,苏家也是倒霉了。”
“怪不得容王殿下休了她,长得丑不说,还一肚子算计,心肠都黑了。”
沈时书和沈时数听着外面百姓的窃窃私语,脸色气得通红。想上前理论,又不了解苏家内院的内情,怕说错话反倒连累姑姑和表妹。苏墨月也怔住了,这事还真不好说清了,毕竟是侯府内院的事。可这银子,她也是不能认的,若是认了,她娘的名声就彻底没了。“小的愿意和夫人对峙,只求小姐能说实话,别冤枉小的。”
刘管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苏墨月此时恨不得给这管事一脚,他就是打定主意母亲现在坐月子,才说出对峙的话。“严管事是吧?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和苏家有点纠纷,不如严管事报官吧。到时候让官府查账,查铺子的账目,侯府的帐还有你容家的帐。要是确认是我们欠钱,我愿意偿还。”
苏墨月对严管事说道。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严管事和陆氏是一起的。这个主意大概也是临时想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若是查账,肯定查得出来。严管事冷哼道:“你们这就是拖延时间,凭什么查我容家的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别说那没用的。”
此时人群外,苏未央和苏知寒正看着。“真是丢人,为了八万两银子,她连脸面都不顾了么?”
苏未央脸上满是寒霜,这件事传出去,就是她的名声,都会受影响。苏知寒则是用力挤进人群,“你们别说了,我大姐姐不是故意的。这钱我替她还一部分,大姐姐,你赶紧说两句软话,钱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我回去就变卖首饰。”
苏未央也挤了进来,“知寒,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事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苏墨月看着苏知寒就觉得恶心不已,尤其那一副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样子。“苏四小姐,我们不熟,滚!”
最后一个字,音量陡然上升,让人不寒而栗。苏知寒站着的身形晃了晃,泫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姐姐,你有气就冲我来,可这钱不能不给人家啊。管事的也是可怜人,你就发发慈悲吧。”
苏知寒这样子,任谁看见都觉得善良无辜,还受了莫大的委屈。人群中有嫉恶如仇的百姓,此时替苏知寒不平。“早就听说这位苏家四小姐人美心善,果不其然啊。”
“是啊,同样是苏家的女儿,怎么差得这么多?”
“怎么了?知寒你怎么哭了?苏墨月!你又在干什么?没完了是么?”
容王周逸锦一身盔甲,身后带着一队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