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靠在窗前,双臂环在胸前,一双眼睛悠悠的瞧着贺七安,目光略微有一丝质疑。贺七安没有立刻接黑衣人的话头,而是自顾自的倒了茶水,徐徐呷了一口之后,才缓缓开了口,“阁下昨天可是带着郡主先到了尚书府的,想必心中早就有了计划吧,又何必问我?”
“呵呵……”黑衣人一声冷笑,眼眸毫不掩饰的闪过一丝轻蔑,“原本以为贺大夫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贺七安将黑衣人眼中的轻蔑看得清楚,心中不悦,但并没有流露在面容之上,只是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冷声应道:“阁下连面容不都敢露出来,如此看来,厉害的角色该是你才对,不是吗?”
一旁的萧萝此刻脸上尽是愁色,贺七安和黑衣人在打嘴炮,她怎么听不出来,只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如何打圆场,起得早本就脑袋晕乎乎的,如今被夹在战火之中,思绪更是如同一团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刚才就觉得二人不对劲儿,此刻看来二人之间岂止是不对劲儿,分明是水火不容的仇人嘛,两人昨天才见面,前后相处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为何矛盾就升级到了这种程度?“七安,你们别吵了,还是想一想该如何就六哥给救出来吧。”
萧萝终究还是开了口,不过语气甚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儿就会引起二人之间的战火。贺七安闻言,渐渐收起了脸上的不悦,轻轻呷了一口茶水,缓和了语气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六皇子殿下是否还在尚书府,有没有被转移。”
“如果六皇子殿下仍旧在尚书府中,那么他们一定加强了防卫,这对于我们的营救又多了一份阻碍,所以,总的来说,营救六皇子殿下是一场硬仗。”
萧萝听完贺七安的话,一双柳眉皱成了小山丘一般,眼眸里浮出了忧虑,“那……七安,你有什么好的计策吗?能不能找到帮手啊?只有我们三个人能救得了六哥吗?”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贺七安稍有犹豫,收了声儿。萧萝见贺七安欲言又止,略微有些着急,追问道:“什么办法?七安。”
贺七安沉默了,一双柳眉悄然紧蹙,半晌才开了口,“既然六皇子殿下被关在尚书府,那么……我们就找尚书大人帮忙,有了贺大人的帮助,六皇子根本用不着我们营救,而是会被完好无缺的送回到府上。”
“当真?”
萧萝脸上浮出欣喜,不过瞬间又皱了眉头,“七安,既然被关在尚书府,那么显然绑架六哥的就是尚书大人,如此一来,他又怎么会帮助我们,或者是放了六哥呢?”
萧萝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倒是不笨,这一点看得清楚,贺七安勾唇笑了一笑,幽幽说道:“郡主有没有想过,六皇子殿下或许根本就不是尚书大人绑架的呢?”
“不是尚书大人绑架的?”
萧萝疑惑皱眉,思忖片刻又道:“那会是谁呢?又为何将六哥关在尚书府呢?”
贺七安微微勾唇,脸上浮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郡主,绑架六皇子殿下的幕后真凶到底是谁,等到把六皇子殿下救出来不就知道。”
“也对。”
萧萝认真点了点头,“那七安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贺七安又倒了茶水,微微低头抿了一小口,才正色道:“此次营救行动,我们兵分三路,我负责打探尚书大人的情况,适时让帮助我们将埋伏在院子外面的杀手清理掉,他负责潜入西苑打探六皇子殿下的情况,见机行事将六皇子救出去,郡主你要找一辆马车,在尚书府后院接应他们二人,如此才能保证我们每个人的安全。”
“七安,你这个……”萧萝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黑衣人冷声打断了,“不行!这个计划不可取!”
黑衣人的话一出口,屋子里霎时间变得安静起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贺七安冷冽的目光穿过静谧如斯的空气,直愣愣的扫在黑衣人的半张脸上。良久,萧萝才疑惑又小心翼翼开了口,“为什么不可行?你有更好的计划吗?”
贺七安的目光落在黑衣人的脸上丝毫没有移动,用眼神表达着和萧萝同样的疑问,只是这目光里多了一丝冷冽和伶俐。“贺大夫去请求尚书大人的帮助定然会把尚书大人牵扯进这件事情中,若是被陛下知道,定然会以为尚书大人绑架了六皇子殿下,谋害皇子可是重罪,我们不能无缘无故将一个不知情的人送进监狱。”
黑衣人如是说着,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是坚定无比,面容更是严肃,让人生畏。“呵呵……”贺七安轻声冷笑了几声儿,“你怎么就能确定尚书大人对此事完全不知情?阁下如此维护尚书大人,莫非与尚书大人有私交啊?”
尚书大人贺之成是贺七安的父亲,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是了解的,所以她并不相信父亲会绑架萧未,刚才那番话也并非尖酸刻薄,只是黑衣人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人与尚书府有联系。贺七安此话一出,黑衣人情绪更激动了几分,眼睛里明显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愠色,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贺七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尚书大人可是你亲爹,你就如此不相信他吗?”
黑衣人直呼贺七安的名字,不仅让当事人贺七安惊讶,连一旁的萧萝都诧异得跌了下巴,不可思议的瞧着黑衣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瞧见黑衣人那张冷如冰霜的面孔时,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贺七安此刻虽然心生疑惑,但面容之上还算淡定,看不出波澜,将落在黑衣人脸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悠悠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才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