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七安从天牢里放出来以后,两个司长心疼她平白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在天牢那种环境下又待了很久,特地给她批了假,允许她休息两天再来当值。贺七安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干脆就留在春华司整理药材,对她而言,和这些药材作伴,才是最放松的事。正忙着,有个小太监过来传皇帝的口谕。“陛下口谕,医女贺七安医术高明,尽心尽力,特许参加宫宴,钦此。”
话是这么说的,但贺七安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对平白把贺七安关了这么久觉得有些内疚,才特许贺七安参加宫宴。贺七安谢了恩,但心里并不开心。身为贺家的女眷本来是有资格参加宫宴的,但贺七安进了宫当了医女以后,就没这个资格了。没想到皇帝竟然还让她去。贺七安叹口气,烦躁的抓着面前的药材。那什么劳什子宫宴,她根本不想去好不好。宫宴向来是男女混坐的,到时候她还得和贺琪月母女坐一块。想想那对母女的嘴脸,贺七安就是一阵烦躁。但宫宴该来还是来了。这天贺七安挑了一件干净但并不出彩的衣服,独自往宫宴去了。到那的时候,贺琪月母女已经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见贺七安过来,故作亲热的迎上来,一个劲的嘘寒问暖。贺七安懒得理会他们,刚好看见莫齐正也来了宫宴,借故脱身去和莫齐正说话。莫齐正懒懒的扫她一眼,“你怎么也过来了?”
“陛下特许的。”
虽然这个特许她并不想要就是了,宫宴这种宴会,吃不能放开了吃,笑也不能放开了笑,比起在宫宴里吃这一顿山珍海味,贺七安更愿意去找个路边小摊,下一碗热腾腾的红油浇面。这么一说,莫齐正明白过来,肯定是之前冤枉了贺七月的事。于是幸灾乐祸的问,“天牢的滋味感觉怎么样?”
贺七月翻了个白眼,“你去试试?”
莫齐正啧啧两声,讽刺说,“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枉费你今天还穿的好看了点,就这么翻白眼啊?你看看哪家的女孩子会这样?贺尚书没教你吗?”
贺七安气的牙痒痒,这个莫齐正,就是中了状元也改不了嘴毒的毛病。“要你管,爱看看,不看滚。”
莫齐正还要再说,宫门口传来一声“陛下驾到!皇后驾到!”
贺七安和莫齐正赶紧回了自己的位置,跪下来,恭迎圣驾。“都起来吧。”
皇帝挥手一笑,在主位的龙椅上坐下,又请北漠使者坐下。北漠公主就坐在皇后下首,穿着北漠特有的民族服装,蒙着个面纱,虽看不清容貌,但看身姿,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总感觉北漠公主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没那么简单,该不会是要联姻吧。贺七安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饭,一抬头正撞上萧亦的眼神。贺七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萧亦面无表情的把脸转了过去。萧亦过来只是和皇后说了几句宫宴的事,顺便问候了北漠公主,就往男眷那边去了。巧合吧,贺七安忿忿的想。贺七安只想安安静静的吃个饭,但总有人不愿意让她过安生喽。柳氏给贺七安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藕夹,故作温柔的问她,“安儿啊,在宫里过的好吗?”
贺琪月也上赶着凑热闹,“是啊,姐姐,宫里好不好嘛?”
贺七安嘴角抽搐,把柳氏夹的藕夹扒到一边去,白她们一眼,敷衍了一句,“挺好。”
没想到柳氏就跟听不懂话一样,手帕子一甩竟然抹起眼泪来了,“都怪娘不好,让你到宫里去受这苦。”
贺琪月也跟着抹眼泪,“是啊姐姐,当医女肯定很辛苦吧,真的是哭了姐姐了。娘每天在你家里苦,都是心疼你呢。”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了,左右坐着的几位夫人小姐都好奇看过来,贺七安害怕事情闹大以后谁也讨不着好,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敷衍她们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别哭了。”
又压低声音说,“你想让陛下和娘娘看笑话吗?”
可柳氏打的正是这个主意,眼看着贺琪月一天天长大了,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可京城里大家都知道贺家有个大小姐贺七安,现在在宫里当差,很得陛下的赏识。却没人知道贺家还有个二小姐贺琪月。柳氏茶不思饭不想的想了几天,想出这么个主意来。等宫宴的时候,她们假装心疼贺七安在宫里当差,把动静闹得大些,最好能让皇帝皇后都知道贺家家眷和睦,她这个续弦的继母待贺七安一点也不比亲生母亲差。到时候,仁善的名声打出去,再给贺琪月说亲就简单了。眼看着柳氏和贺琪月母女两个把动静闹得越来越大,贺七安也猜到了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贺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两个蠢货,也不想想,说在宫里当差辛苦,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呢吗?谁不以在宫里当差为荣,就是心里不喜欢,又有谁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左右的夫人小姐看不下去了,有几个和贺府关系亲近的走过来劝了几句,没想到不仅没用还让柳氏认为自己的办法奏效了,这些过来劝说的人都是觉得她良善的人。这么一想,柳氏哭的更大声了。“安儿啊,娘心疼你啊,好好的一个姑娘,现在在宫里当差,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子呢?唉,都是当初娘没能拦住你啊,娘现在每天心疼的睡不着觉,就想着你在宫里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啊?”
这边的动静终于惹来了皇后的注意,眼看着皇后往这边看过来了,贺七安赶紧放大了声音,说,“为陛下当差,是我的福气。更何况现在陛下皇后都是仁善之人,在宫里也生活的很好。”
贺七安都这么说了,没想到柳氏母女两个还是一个劲的哭,还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