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国栋之前做生意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在别人面前看着体面,实际上已经开始负债了。因为那一个“小问题”,他被迫以低价转卖了自己手中囤积的所有药草,导致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钱来回血,所以他的要求也很简单,为了自己的妻子孩子继续吃香喝辣,他希望张破门在找到财路的时候,能够分他一杯羹喝。张破门只觉得好笑,之前对自己的到来和用意充满警惕,说出“饭只有一碗”这番话的,是张国栋;现在又想让别人从碗里给他施舍点的,也是张国栋,人果然是双标的,对自己和对他人的标准还是有所区别。张国栋自己也知道这副模样显得卑微,所以他刻意强调张破门在他心中的地位:“破门啊,这事我可就只告诉你一个人,这村里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是真的觉得,日后你能成大事,你看和你同一批念书的这几个,那一个有你这样的成就?”
张国栋当舔狗的本事比起王德发显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即便是有求于张破门,话语之中仍旧残存着一丝教育后辈的味道,虽然张破门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对张国栋反感,不过要他轻易答应张国栋的请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也算半个生意人嘛。“国栋叔处境艰难,我也能理解,想要我帮这个忙,不难,但是,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交情是一回事,交易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言一出,张国栋脸色一变,他本以为张破门和小时候那般憨厚没啥区别,现在看来,城市还是改变了他不少。但他也知道,这话一说出来,就已经摆明了,张破门不吃交情,这让张国栋暗中咬牙切齿,张破门却不以为意,开玩笑,你张国栋以前和我们不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关系,哪来的交情?“那你要我怎么做?”
看到张国栋服软,张破门笑了,看来这次带着警察找蔡仙家,无形中给自己造了一波势头,还有张婶的大嘴巴,肯定是阴阳怪气说了一堆自己在外面赚了大钱之类的话,让大伙听了去,人设就建立起来了。所以张破门也在猜,猜张国栋会把自己这个“熟人”里混的不错的小辈,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药草。”
“用作实验的话,需要的量会很多,我倒也不需要你无偿提供,不过价格的话,可以低一些吧?”
张国栋眼珠乱转,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下来,反正他现在除了药草已经没有别的资本可谈了,只能任由张破门提条件。用一个还在试验阶段的行当和承诺,换来无数药草用作实验,张破门这次的生意算是赚的盆满钵满,舒服的很。交换联系方式之后,张破门继续上山炼药,开始了这段漫长的修行。他不需要请假,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除了每天和范子萱报告情况之外,就是炼药,炼药,再炼药。范子萱告诉他,宋略最近似乎开始出什么大动静,而且多次打听张破门的消息,显然是有事要找他,不过此刻的张破门更愿意窝在这个地方享受和动物们相处的悠闲时光,所以就先让宋公子等等再说。随着炼丹数量的增加,从最初的下品和中品丹中,逐渐开始浮现出通体浑圆的上品丹药,他的技巧也在日渐熟稔,通过摸索和试炼,张破门也掌握了影响出丹率的关键因素,那就是水和药材的固定比例。这些技巧让他在炼丹之路上如鱼得水,时隔一周之后,他也终于炼出了一整个小布袋的药物,大多以中品为主,七八枚是上品。看到自己的成果,张破门长舒了一口气,高强度炼丹让他的身体有些疲惫,这些东西,他并不打算拿出来卖,这是孝敬黑仙儿的礼物,至于在角落里堆在荷叶上的那些下品丹药,那才是要给张国栋看的东西。那颗槐树仍旧在那地方,到了秋季,树叶也不是很多,显得有些萧瑟了,上面栖息的乌鸦也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佝偻的身影端坐在树下,如同雕像。“黑仙儿,我来了。”
张破门将装着丹药的小布袋放下,端坐在了黑仙儿的面前。“您怎么会突然变化成人形呢?”
“因为突然想明白了。”
黑仙儿呵呵一笑,将目光投向那布袋,眼中有些诧异。“这气力......是你炼化的丹?”
“是,这是最好的那一部分,是我用来为您上供的。”
黑仙微微点头,也不客气,就将那布袋收下,随即抬头望去,槐树的树叶正在随风飘落。“自你离去这几年来,我也在闭关修行,我达到化形之境界,其实已经有半年有余,你见我这番模样诧异,倒也不奇怪。”
“只是我们都得按照规矩办事,我等化形并非是样貌所化,而是气力和内丹所致,再有半年时间,就该前去上面,做些善事,功德圆满了。”
“那敢情好啊!”
张破门由衷的为黑仙儿感到高兴,但黑仙儿的表情,却称不上开心,反倒是有一股落寞。“等我飞仙那天,我的子孙们,就委托你照顾了。”
这话不是和张破门说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张破门身后的书中仙微微点头,破天荒的没有以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和黑仙说话。“放心去吧。”
张破门看着两位神仙,总算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怎么在他们眼中,羽化飞仙之事,反倒如此悲壮呢?张破门有些想不明白,可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书中仙所散发的气场,那是一种同样的落寞和萧瑟,又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之后的古井无波。两位神仙的沉默,让张破门的心头再一次蒙上一丝阴影。成为修仙者,当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张破门有些不太明白,不过现在的他,只能一步一步,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