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我们堂口的人出了问题?”
张破门看不见老堂主的脸,只能听到他沉重的鼻音。“这是我目前的看法。”
“嘿,虽然我已经老眼昏花,但是还不至于到识人不清的程度,拜入我们堂口的,想当阴阳先生的,一部分是为了求学,一部分是为了好和上流圈子打交道,还有一部分,则是那些豪门子弟听了家中长辈的话前来学艺的,他们或许有野心,但是有能耐周密计划,杀我儿子,这是不可能的。”
张破门没想到老堂主对于堂口的本质看的如此透彻,还不和他这个外人避讳,实在是稀奇。“至于棺材的事情,我们是懂行的人,自然不会用杨木,而且我们有专人定制,不会去找一个挖坟的废物,但这条线索不能这么断了,你还得再找。”
老堂主用手敲了敲木椅护手,发出一声轻响。“哼,比起你师父,还是差的远,滚吧。”
这里的气氛让张破门倍感讶异,听到老堂主让他离开,他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等他退出来,白章急忙问:“怎么样了?”
张破门把老堂主的话重复了一边,听完之后,白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们不会真的要挨家挨户的去找究竟是谁家的人死了吧?”
张破门摇了摇头,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可能只得行此下策。两人寻思半天,最终没有得到答案,正巧罗叔打过电话,对着白章一通臭骂,让他赶紧过来帮忙干活,白章只好先去处理事情,留张破门一个人在街上。目送白章离去,张破门想了想,决定请教一下狄老的意见。他已经把昨天夜里的事情告诉了狄老,狄老对此非常重视,也告诉张破门,老堂主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先不论他在这一行中的影响力有多么深厚,光是他本人,所学的咒术秘法就多到让人无法想象,想要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或是厄运连连,对老堂主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张破门也由此明白,阴阳先生们确实是不忌讳使用那些恶毒法子的。名义上说要知己知彼,背地里也会用这些法子来除掉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生动形象的阐述了什么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让张破门这个行当更是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作为前辈的狄老,是寻物的好手,虽然他的仙家已经仙逝,但他本人的一些经验应该还是能替张破门解决问题,正如书中仙所言,请神人要想独当一面,需要一个名头,现在他暂且拜狄老为师,动用的就是狄老这一层关系。如果他能够帮老堂主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或许那边也会帮助他做些宣传,将他个人的名气闯出去。总之,长路漫漫,张破门一眼都望不到边,他只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走到哪算哪。到了店里,狄老正在沏茶,听完了张破门的讲述之后,狄老从玻璃柜里拿出一份报纸,交给了张破门。“我还想说给你打个电话,你来了也就省了那麻烦了。来,这是今天的报纸,你看这。”
狄老用手指了一个小专栏,张破门低头一看,说的是最近城内发生的几件事。“双听峰上常有怪声不断,吓走游客”“宋式集团和柯文集团宣布公开合作”“公墓盗尸案正式备档,细节具体公布”。张破门一瞬间就将目光放到了那件盗尸案上,上面说的明白,时间也对得上,如果他要寻找线索的话,这件盗尸案说不定会成为一个突破口。“所以说年轻人,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你眼睛得放尖一点,这样才能收揽住东西,以前我的习惯就是看报纸,到了现在,这个习惯还是很有用。”
得到狄老的帮助,张破门的思路瞬间清晰了很多,他决定下午的时候去这户人家跑一趟,了解了解详情。等到下午,他做公交,在市中心绕了一圈之后来到了这户人家面前,这就是个普通的平房,距离市中心也有一定距离,张破门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应对各种质疑的准备之后,叩响了门环。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个眼睛有些发红的女人,约莫三四十岁,面色蜡黄,显然没有休息好。她看见张破门的时候,稍稍愣了愣神。“呃,请问一下......”张破门说话说了半截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家里的人一定是最难过的,无论自己怎么开口都有可能惹人生气。“你是来找人的?”
“我是......我是个请神的。”
张破门刚说完,那女人就要把门合上,他急忙抓住门框边缘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变成了一句:“我不是骗子,也不要钱,免费的。”
他本以为那女人关门会关的更坚决一些,没想到她突然停下了动作,冷淡的给出了回应。“进来吧。”
张破门额头冒出一层汗,还好没把事情搞砸。“被偷走尸体的是我丈夫洪富海,一个月前刚下葬的。”
进了屋子,女人随便找了个凳子让张破门坐下,将对张破门露出好奇神色的孩子干进屋里,半晌沉默之后才冒出这么一句。“请节哀......”“我丈夫生前就喜欢和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报应!”
那女人突然打断张破门,竖起眉毛对着张破门就是一顿臭骂。“那么大个人,好好的就得了病,还查不出原因,我看呐,就是你们这帮人给害的,现在好了,撂下我们母子俩过日子,以后怎么办?”
说到伤心处,女人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张破门的脑袋又开始冒汗,他是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等局面,只得好生安慰一番,把自己的来意和缘由尽可能说的简单些,好让这女人明白。“你有办法找到偷走我丈夫尸体的人?”
女人停下了哭泣,红着眼圈看向张破门,一脸怀疑。“我不说谎,我有六七成的把握能找到,如果,我说如果,您丈夫真的是如我所说被人带走的话,找起来应该会很方便。”
“你帮忙,不要钱?”
张破门点点头,能把端木家老堂主交代了,比什么都强,现在可不是谈钱的时候。女人确定张破门真的是想帮他们,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她将丈夫当时得病暴死的细节和张破门交代,又将公墓的位置告诉了张破门,张破门大学四年基本只在学校那一带走,当时听说要修一个新公墓,后来就忘了,没想到这次要找的“人”,正是在这个新公墓里。而这地方,距离双听峰也非常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