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颜见四下无人,连忙点燃了一块药香。她用手帕掩面,镇着鼻息。
这药有修复之用,可对常人来说却补得过了。她觉得自己还是还是少闻些好。
“咳咳…”苏景桐睡得并不安慰,甚至翻下了截被子来。
奚颜知道,苏景悦在个把刻钟后会下了乐理课,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到这件屋子里来。所以她必须马上离开,而且不猛留下任何痕迹。
对此她倒是觉得并无什么不妥,毕竟若是留了痕迹来,那苏景悦怕是要以为她来过此地。她想了想,还是留下了手中的那枚软桃。
就让苏景悦去喂他吧。
“你还真怕那女主。”系统嗤笑。
“我倒不是怕,就是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奚颜出了门,与医官聊起了天。她瞧见苏景悦背着把阮紧赶慢赶冲进了病房,又在门外听见她的哭嚎声。
如果她是玛丽苏女主,最起码现在该下一场雪。奚颜没由来的想。然后,她便当真瞧见了这四五年来的第一场雪。
“这外面怎么还下雪了,难道是结界坏了?”那医官自言自语走了出去,再没与奚颜说上一句话。
她也出了门去,正巧看见天空中轻飘飘飞着的鹅毛大雪。
奚颜上辈子喜欢雪,因此对这景象更是分外熟悉。她用清水在衣服上画了个小小的避寒阵法,这才走了出去。
她蹲在地上,堆了一个圆滚滚的雪人。
奚颜下意识想要去拿手机,但却在长裙上摸了个空。
“不知道奚颜师姐居然还会这个?”
白衣滚着雪球从她身旁路过,音调高得像是头海豚。
“很意外么?”奚颜拽了个蒲团,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确实很意外,毕竟你从小在剑宗长大。我印象里,连我们北边的明通国都很少下雪呢。”
“或许,是我在那传承之中看到的吧。”
奚颜似是而非的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几年前就觉得,师姐好像突然人变好了些”
奚颜愣了愣神,不动声色的抬起了手。
“可能是脑子被水泡坏了吧。”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一直都无法忘记那里……不过我猜,这一次的雪还不足以把那边冻上。可真是可惜了。”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
白衣似是而非回答道。
“那里的湖水,可是永远都冻不上的。”
“他是不是怀疑你了?”系统在奚颜的脑子里作妖,叫得仿佛是个开水壶。“你怎么让他发现了的!”
奚颜不敢看白衣,却也是心中奇怪。
“我怎么知道,况且在我来之前,他也不应该跟奚颜有多熟络啊。”
奚颜挠了挠脑袋,眼仁上瞟。她着实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暴露了的,毕竟那白衣应该没与原主熟络到此种程度才对。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她愧疚笑了几声。
“其实从水中出来之后,师姐便与之前性情相异,我生怕是有些问题。不过眼下你过得令人羡艳,也是极好了。”
白衣似是思考一边说道,又是拍了拍她肩膀。
奚颜松了口气。
“或许你可以理为这算是突然开了窍吧。我也不是明白,只是觉得有些事断不可照着过去那样做的。”
“你能想通也是极好。”
好在那白衣也只是一说,并不能真正对她构成什么威胁。她还是紧赶慢赶去了医馆。
只是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人家整个轰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委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活了两辈子,她仍旧无法克服这一点。她真的怕那些大夫。
而那人却只是当真关心她而已。
“行了进来吧,总不能真的把你堵在门口。”
一青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冲着她招了招手。
“师姐别愣着了,我家师尊有请。”
奚颜听闻此言,连忙进了门。她一路低着头,愣是没敢去看那人的眼。
“你们昌兰峰怕不是想在医馆常驻,怎么一个好了又来了一个?你们峰上的规矩变成拼命了吗?”
中年医者摘了他的琉璃镜,堵在门口冲着奚颜大呼小叫。
他手上墨笔甩了一圈,连墨汁都飞溅起来,可奚颜仍旧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她专心致志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个中缘由我也不清楚。我师弟他.”
奚颜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还需修养些时日。我给你写几味药,待他日后回了你们峰上,你拿去让人煎了让他喝下便是。”
那医者看了看奚颜,又瞧了瞧苏景桐,叹气不止。
她乖乖低着头,手上微微发抖,却认真的一字一句记着。
这可不能怠慢了去。
“你做师姐的,长了他将近十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总归是明白的吧?到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跟我犟嘴了。”
奚颜噤了声,手上行笔也是一顿。
“这孩子根骨算好的,只是仍在筑基时期,不能受伤太多。伤了根骨我可是也没得治啊。”
那医者列了一人长的药方塞到奚颜手中,又是看着她记下了一人长的纲要,这才安心放了奚颜生路。她提着这两张奇长度白纸,跌跌撞撞到了苏景桐的病房。
屋子朝阳,但却拉着帘子。温暖而干燥。
苏景桐乖乖半躺在榻上,一头黑发梳成了个高马尾,活脱脱年轻了几岁,更像是个少年。
看见自家师姐到此,他脸上也是扬起的笑意。只是还未开口,便咳嗽了几声,可怜之极。
奚颜这才想起,他也不过是未到加冠之年的小鬼,足够年轻也足够有活力。
“师姐,那医者说什么?”
瞧着她坐在了自己床边,苏景桐轻车熟路捏了捏她的衣袖。
“说你不必如此拼命,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
奚颜虽然向来对此动作极为受用,但也还是忍不住没好气道。
“师姐,我这不是”
“你妹妹确实天赋卓然,输给她你不应该太难过了才是。不过既然你未曾伤了太重,倒也是无妨了。”
奚颜坐在一旁,随手拿起了桌上一只圆滚滚的苹果削了起来。
“按照现在的名次来看,你和苏景悦是都能去的。至于我那就很难说了。我去怕是也只能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毕竟这才是昌兰峰人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