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那日究竟有何事发生?我只听了个大概,却也不知具体。不如师姐再详讲讲?”
“然后……”
奚颜安逸坐在伞盖下。她正抱着一本花名册迅速翻来翻去。
虽然她也是不知自己到底在找些什么。不过是缓解尴尬罢了。
她打了个哈欠。
旁边的弟子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她的故事,笑容大方而端庄。
当时也不是所有弟子都去了那伊宁宴会的宴请,他们对此事还是抱着好奇的态度。
“我觉得那小苏姑娘似乎是喜欢九皇子的,便匆匆躲开了。”奚颜头也不抬,只希望这弟子能识相一点。
“那奚颜师姐,你觉得他们两个能成吗?”抱着医箱的温柔女子一边折着手中细布一边问她。
这女子名为赫连时,父辈便是这剑宗医馆的能人。而她自然也是承袭着这份产业。
只是在剑宗大夫多半不太受待见,因此她这日子也只是过得清贫安逸。
“他俩?可能性不到三成。自古确实没有从同一宗门选择两位王族女眷的道理。赫连师妹,话说这比到哪一场了?”
还未等赫连时回答,场中报时的弟子便提着喇叭开了口。
“甲亥组第二场,昌兰峰苏景桐对六宁阁白衣!”
奚颜这才算是回过神来。她循声望去,正巧看到那苏景桐一身黑色短袍入场。
一对银制护腕束着袖口,倒显人没那么阴沉。他提着把长剑,也是从容不迫。
掉下擂台便算作输,剑宗祖上就传下来的规矩。因此这场子上也极少出现性命攸关的场合。
奚颜也不是没打过擂台本身的注意。但这世界观里对阵法的运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因此任何咒术在此都行不通。
那弟子抻着嗓子宣读起规则来,大有一副“演武场上无声死”的派头。
白衣甩出两条纤长锁链,直直奔着苏景桐的右臂而去。
奚颜明白,这已经是“友好交流”的级别了。
苏景桐迅速向另一边倒去。从他身上窜出两只像雕一样的动物来,直直奔着对面而去。
“怎么?这还允许带动物吗?”台下一六宁阁弟子惊异道。
“生死攸关之时,可不就是允许各显神通的吗?”赫连不解的望了过去。
“行吧行吧。”那少年闭了嘴。“只是不想苏师妹难过而已。”
你这人倒是很重感情!奚颜看着他,心平气和。
她已经不会因此动怒了。
白衣手中锁链毫不留情抽在了那小貂身上,却被它叼得严实。他甩不掉,险些连那小兽一同卷了回去。
“这是何物?”白衣惊呼道。“哪有这么结实的貂啊?”
在他这迟疑之时,只见另一只小貂悠悠转到了他身后去。它扯着飘带轻轻一拽,他便是倒出了那界限之外。
可于此同时,苏景桐也被那卷着小貂的锁链一并卷了出去。
“哎哟哎哟,心服口服,心服口服。这小动物我是训不来的。”白衣倒着,嘴上却不停歇。
“能打成平手,也实属不易了。”奚颜反倒是松了口气。
若是苏景桐输得太惨,她的面上又过不去。可若不是,那也是无法对那苏景悦交代的。这平手便是再好不过了。
赫连与她这交谈一番也算是交上了朋友,同样也是殷勤凑了上来。
“师姐,你家这小师弟,进步可是真的太快了。记得之前在外门的时候经常是伤得极重。”
“之前他一直跟我们东奔西跑,自然是学了些东西的,想必一定不会叫人失望。”那常管着外门的穷书生样弟子凑了上来,尴尬咳嗽了两声。阻止了赫连继续说下去。
“下一场对着谁?”他索性转了话题。
“下一场是苏景悦和苏景桐。”
奚颜向场上看去。另外两人知趣的噤了声。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奚颜此刻心情极差了。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六宁阁弟子们早就希望苏景悦能倒在台上。
“不过是昌兰峰上的狗……”
有些人更厌恶苏景桐。
二人皆是处于劣势,谁输了都只会更惨。奚颜流下了冷汗。
书中只写了女主的第一场比试和最后一场比试,完全没写这中间一场的结果,这是一个自由局!
奚颜担忧的看向了苏景桐。二人之中她总有个倾向来,眼下她更是偏向自己的亲师弟了。
“你我之间当然不必藏拙,拼尽全力便是。”
苏景桐伸出手,拍了拍苏景悦的肩膀。
“我背着骂名,可不要嫌弃我啊。”
他温柔地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甚至还帮他抿开因被风吹拂而粘在额头的发丝。
奚颜甚至想说日后你就是被这亲妹妹推下悬崖,可想了想还是恢复了心神。
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苏景悦只是呆呆愣在了原地。
“比武开始——”
台上那管事的弟子大声喊道,同时敲响了手中一口黄铜锣。
苏景桐手上拿着把长剑,而那苏景悦则是控制一方药鼎。
奚颜痛心疾首,因为那鼎还是她送出去的。
台上二人一招一式即使用尽了力气,奚颜看得也极其认真。但比起苏景悦来,她更担心的是苏景桐。
这当哥哥的定然是不忍心伤害妹妹。
苏景桐并未受了多大的伤,因此还算活动自如。反倒是苏景悦在手上被划了一道,仍在滴血。
台下一片嘘声,皆是喝着倒彩。这二人确实不受待见,与其说底下人在关心他们俩,更不如说他们在希望两人两败俱伤。
苏景悦杀红了眼。
果不其然,那苏景桐并未躲开苏景悦的一招,而被那金鼎牢牢拍在了地上。
“哥哥!”苏景悦连忙收起了自己那口药鼎。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而白衣则从她身后窜上台去。
苏景桐又咳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软在了白衣怀里。
“医官,医官!”
奚颜惊叫起来。碍于情况,她也只得先去叫那专门的医修来看。
她知道自己仍是需要保持冷静的。
奚颜再一次坐在床边,瞧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姓苏的小鬼。
“咳咳……”那少年睡得极其不安稳,将被角抓成了皱着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