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辞定定的看着萧落樱,眼神里的怒气慢慢的转化成一片如冰冷的石头一般地冷漠。
“陛下说的没错,若我不是这当朝的太傅,不是太子之师,您所做的这一切自然于我无关。只可惜先帝陛下在去世之前,传令于我,命令我好好辅佐您,守护这大好河山。因此无论你做什么都与我有关。”
萧落樱冷笑一声:“太傅这理由怎么站得住脚呢?我在自己的宫中于我的妃子玩乐,明明就是我的家事,怎么?太傅连我要为皇室开枝散叶,也不允许嘛?”
白南辞看着那张与潇落樱酷似的脸上,出现的尽是对他的嘲讽与讥笑。闭了闭双眼,心中流淌了一阵如刀割般缓慢的阵痛。
白南辞那一瞬间丧失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忍不住脱口而出:
“如果是落英在这里她一定不会做出你这样荒唐的事。我真为她有你这样的大哥而感到羞耻。”
萧落樱一阵愣神,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谁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当众指责自己呢?
可是,白南辞出山是为了她,当这当朝太傅也是为了她,本来他本可以是长居岭南的一个自在逍遥的游士,却为了她,甘愿受这一身朝服的限制,甘愿做这朝堂怪物下,指导航向的人。
萧落樱用力的咬下自己唇齿间的血肉,直到她感受到整个口腔充斥着血腥味。硬是逼迫着自己扭曲着狞笑着绽开了一个微笑。
“哦?不如落樱,这倒要太傅好好给我讲讲,我是如何不如我的妹妹萧落樱了!”
萧落樱挥手扫落了晶莹的夜光杯,酒香混合着玻璃落地的声音,刺耳难听,随着这一声,所以得宫女太监无一不战战兢兢,唯恐这一场帝王之怒波及到自己身上。
唯有白南辞一人,冷笑一声,从跪姿直起身来,轻轻拂了拂双袖,仿佛是在抖落什么脏东西一般,抬起头,清俊的眼眸直视着这当世的帝皇。
直视帝皇本该是大忌,可由白南辞做出来,甚至不觉得有一丝嚣张和自傲,他本来就是骄傲的,如同豪门贵子一般骄傲,不必向世间任何一个人低头,哪怕那是帝王。
白南辞的目光飘远,思绪仿佛回到了岭南那个飘着细雨的夏天,蝉鸣阵阵,薄荷和柠檬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小镇。就在那个夏天,萧落樱有一次来拜访他。
“白南辞,白公子,大白,阿白!!你在吗?”
明明是阳光正好的早晨,白南辞正擦拭着冷玉制成的棋子,门扉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白南辞在屋内,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飞,你去给门外那个疯丫头说,我不在家。”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语,眼神中却瞒着一阵阵笑意。白小飞看着自己的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两个人,要暧昧到什么时候才肯光明正大一点呢?
白小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过荷叶层层叠叠的山间小院。穿过长廊和水榭,门扉前,萧落樱端着一张可爱又明媚的笑脸,像六月彩虹的阳光,脆生生的撞进了心里。
“萧小姐,不用找啦,我家公子不在家。”
白小飞坏笑着看着萧落樱,就在他以为萧落樱会知难而退的时候,萧落樱一个燕子翻身,便落在了他的身后。
抬手拍了拍白小飞的脑袋,萧落樱清脆的声音已经绕过了水榭,直奔后院而去,声音扬长而来。
“就你公子编的鬼话,也想叫我相信吗?太小看我萧落樱啦。”
萧落樱哼着歌,迎着暖融融的阳光,一路拈花惹草,倒是把白南辞院子里的玉兰辣手摧花了个遍,踏过潺潺流水和小桥。
白南辞已经落座在长廊上,摆好了棋盘和萧落樱爱吃的零食点心。他举起清茗放在手心,端起放于鼻翼下轻轻嗅了嗅雨后龙井的清香。唇齿庞隐隐显示出一抹笑意。
“怎么,萧姑娘,今日又不请自来了吗?”
萧落樱眼神含笑,看着这位坐于长廊的俊秀清朗的男子,一席墨竹画于身前,苍劲有力的笔法让这墨色的竹子即使是在衣服上,也显示出几分清明之色,但更有可能,是这位男子,本身,便已经足够丰神俊朗。
“白南辞,你这衣服可真好看。”
萧落樱语音刚落,便凑上前去闻了闻,一股竹子清香。
“还有一股子竹林的味道呢!”
白南辞被她这个举动闹了个大红脸,慌忙直起身子躲避开来。
“萧落樱,你一个大姑娘,能不能知道害羞这两字怎么去写?”
萧落樱,被白南辞这举动逗的发笑,白南辞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忘了自己本身要追究萧落樱不请自来的心思了。
阳光和着微风,星星点点的夏意,笼罩在两人身上,萧落樱拿起零食,轻轻咬了一口,微笑着眯了眯眼。
“是我爱吃的龙须酥,白大哥,你可真是个口是心非。”
白南辞不顾君子风度的翻了个白眼,“谁说是给你准备的啊?”
笑笑闹闹,便是一个夏天了。
白南辞从愣神中,又回到了这冷硬的殿堂。
一片暗色间,他看着端坐着的帝王。轻轻扯开一抹笑意。
“陛下,我不是为了别人而来,而是为所爱之人而来。正因为如此,如果你不是她的妹妹,我大可什么都不管,可正因为你是落樱的妹妹,所以,此时此刻,你做的所有事,都与我白南辞有关。”
因为是她,所以有关。
“望陛下为您着想,为整个大银朝着想。别再做这荒唐之事了。”
说罢,供了拱手,一步步走出了这冷硬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