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
公孙锦坐在凉亭里,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撑在下巴上,惬意地看着花园里的风景,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原来是两个妃子听说皇上在这里,同时飞奔过来,却不料两人碰到了一起,谁都不肯退步。
红衣服的说,“明明是我先过来的,你让开!”
绿衣服的不甘示弱,“你给我让开才是,好狗不挡路!”
“你!”红衣服的气的满脸通红,对着身后的宫女喝道,“你眼睛瞎了是不是,你主子我被人欺负了,你还不给我上去,撕烂她的嘴!”
宫女看了绿衣服的妃子一眼,期期艾艾地道,“娘娘……”
红衣服的瞪眼,“你耳朵聋了是不是,不听话是不是想吃板子?”
宫女吓得不敢不上前。
“呵,吕露,你竟敢打我,行啊,你打啊,你来打啊,正好,我缺个让皇上心疼的理由,来打吧。”绿衣服的冷笑道。
被唤作吕露的女子,眼里精光一闪,喝住宫女,“住手!”
这种事情,她才不会便宜那个贱人。
绿衣服的冷笑一声,带着人就要离开,吕露心里不忿,给另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机灵的伸出脚,在绿衣服的妃子过来时,将她绊倒在地。
众人都没有防备,就见绿衣服的尖叫着,摔了个狗啃泥。
吕露的人哈哈大笑,绿衣服的人却不敢笑,着急忙慌的扑过来,七手八脚将人扶起来,语气焦急地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绿衣服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将那宫女打的摔倒在地,“你眼睛瞎了,没事你来摔摔试试!”
打完还觉得不解气,又抬脚在那个宫女身上踢了几脚,吕露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地道,“哎哟,妹妹,跟下人生什么气,小心变成黄脸婆,皇上本来就嫌弃你长得不好,到时候,说不定就直接把你打进冷宫了。”
绿衣服的气得横眉倒竖,“你说谁是黄脸婆,贱人,狐媚子,皇上迟早会认清你那颗黑了的心肝!”
“你说谁是黑心肝,黄脸婆,长得丑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皇上喜欢,你管得着?”
两人谁都不肯让步,越吵越大声,整个御花园无人敢过来,宫人更是避得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
公孙锦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太监看到这一幕,暗暗擦汗。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派出去监视许秋濯的人回来后,消失无踪。
“你说什么?”公孙锦咬牙切齿地问,“她每天去街上卖画,还很受欢迎?”
“是,是的。”属下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哼!”公孙锦重重将手里的价值连城的酒杯扔出去,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凉亭里走来走去,气的七窍生烟。
他是想看到她狼狈的模样的,最好无路可走,连饭也吃不起,现在倒好,她非但没有落魄,反而还过得风生水起。
这叫他怎么甘心?
御花园里,两个妃子还在脸红脖子粗的吵着,公孙锦却觉得烦躁无比,这些女人,一个个看着光鲜亮丽,谁知内里却都是些泼妇,像一群麻雀一样,让他恨不得将她们的嘴全都封起来!
他打赌,若是他这个时候出去,那两人肯定一秒变温婉贤淑的大美人!
岂有此理!
公孙锦走了几圈,余怒未消,吩咐身边的太监,“你去,告诉她们,禁足两个月,女戒抄十遍,赶紧去!”
太监不敢耽搁,迅速照做。
公孙锦心里并没好多少,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呼哧呼哧喘着气,凭什么自己在这里忍受女人的聒噪,而那个女人,在外面也可以过得那么逍遥。
他不开心了!
而公孙锦不开心,是要搞事情的。
阴沉着脸想了想,公孙锦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她进不夜城!”公孙锦冷声吩咐。
属下额头滴下几滴汗,诺诺应道,“是,皇上。”
“你知道我的意思?”
“属下,知道。”侍卫硬着头皮答道。
公孙锦高深莫测地看着他,“那你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属下一脸便秘的表情,却什么也不敢说,老实将自己的想法跟公孙锦说了,不等他说完,公孙锦抬脚将他踢开,骂道,“什么狗屁玩意儿,我不是让你对她客气一点,我让你去给她添堵,添堵知道吗?她现在过得好,能赚到钱,你就去给我想办法,让她的东西没人买,知道不知道,蠢货!”
属下爬起来跪好,恭恭敬敬地道,“属下明白了。”
公孙锦嫌弃的一挥手,“滚吧,尽快把事情搞定,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
属下离去后,公孙锦背着手,眺望着花园里的姹紫嫣红,精明的眸子微微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个阴阴的笑容。
太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个妃子打发走,一回来就看到公孙锦这幅表情,顿时打了个寒颤。
好冷!
一旦皇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证明有人倒霉了,默默地在心里为那个倒霉的点了一根蜡烛,太监继续默默地在侍立在一边,尽量把自己当作隐形人。
“大家来看看啊,这副春日嬉戏图,全天下只有这一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走过路过,都来瞧瞧啊!”许秋濯卖力地叫着,却无一人理她。
每个人经过她身边,都行色匆匆,甚至连停下也不愿意,跟前几日人满为患的情形大相径庭,神经再粗大,许秋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瞅了瞅路过的人,从中抓住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笑盈盈的推销道,“这位大哥,一看就是读书人,来瞧瞧啊,我家的画逼格很高,挂在书房绝对高大上,怎么样,买一副回去,不用你十两八两银子,只要二两,就可以……”
话还未说完,书生急急忙忙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回去,还嫌弃的甩了甩刚才被许秋濯拉过的地方,一脸厌恶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卖东西就卖东西,拉拉扯扯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自己身上多脏?”
许秋濯一脸莫名其妙,小心问道,“这位公子,你啥意思,我哪里脏了,我昨天才沐浴过,今天出来,还特地用皂角洗了两遍手,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书生远远地退开了,像是她身上当真臭不可闻一般。许秋濯抬起袖子闻了闻,一脸纳闷,“没有啊,虽然不香,但也不臭啊。”
她转头看向素儿,认真问道,“我身上脏吗?”
“小……主人不脏,都是那个臭书生,胡乱说话。”素儿一脸气愤地道。
许秋濯有了底气,重新跟书生理论,却发现他书生站的远远的,甚至拿着帕子,拼命的擦拭被拉过的手腕。
许秋濯:“……”
素儿大骂道,“你这个人也太过分了,不买就不买,干嘛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家小……主人!”
书生冷笑道,“是我羞辱你们吗,明明是你们自己,身上有痨病,还要出来卖东西,是想把病传给别人吗,用心也太险恶了。”
说罢,他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扬长而去。
许秋濯石化在原地。
痨病?她有痨病?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一天,两人什么也没卖出去,垂头丧气的回到寡妇家,这还是个开始,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许秋濯再也没有卖出去过一幅画。
她不得不换了个地方,继续叫卖,只是,才刚将字画摆开,一大群穿的五彩缤纷的女人就涌了过来,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哎呀,这位小哥,长得可真俊,成亲了吗,你看我怎么样啊。”
“去去去,看我看我,快看我,我会弹琴哦,也会写字,以后公子作画,我可以题字哦,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滚蛋,就你那个怂样,我跟小哥才是一对,对吧。”
一条柔若无骨的手攀上许秋濯的胸膛,差点没把她的鸡皮疙瘩吓出来。这些女人身上也不知道抹了多少香粉,弄得许秋濯鼻子痒痒的,一个没忍住,阿嚏——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瞬间世界安静了。
女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正对着许秋濯的那个,脸上全是口水,呆滞在原地。
许秋濯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啊,我闻不惯你们身上的味道,没忍住。”
女人们表情僵硬,分明都是一脸嫌恶,却还是捏着鼻子扑过来。
许秋濯岂能还让她们围着自己,一个闪身,从她们身边钻出去,拉着素儿逃之夭夭。
身后,一大群女人苍蝇一般追过来。
“公子,别走呀,等等小桃。”
“小花会一直等着公子的。”
许秋濯哪里敢停下,一路狂奔回去,整个人差点跑吐了,抱着寡妇家大门,满眼的黑圈圈。
“不行了不行了,我终于懂了什么叫狂蜂浪蝶了,妈呀,吓死我了。”许秋濯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