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世子对岭南王府作何看法,都要尽快与王府重修旧好才是,”姜棉弯了弯眸子,语气轻缓,“世子应当也看得清这点。”
蔚承平当然看得清,他如今世子的身份还在,无非就是因为律法定的即是嫡长子,但他还能活到现在,却不全是因为他父亲,和岭南王府也沾了些关系的。侯夫人忌惮外祖,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他打骂或是谋害,这么多年只不过是把他赶到宅院一角自生自灭。“到时再说吧。”
蔚承平抿了抿唇角,自行进屋去了。姜棉看着蔚承平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自幼和外祖没了联系,以至于活的如此煎熬,若说蔚承平心里不恨那是假的。此事急不得。……舫游当日,姜棉自然也被凤公主和云柔邀出去了,二人一口一个世子妃,叫的姜棉分外别扭。“这有什么害臊的?”
凤公主笑了一声,见姜棉不吭声了,这才笑着催促二人上船。云柔看着湖面的船只,眉眼都泛着笑意,“只可惜公主殿下不允旁人搭船,舫游钓不上鱼,要到最末尾去了。”
凤公主闻言指着那早已备好的投壶道:“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聚着,要旁人挤上来做什么?光瞧上一眼就心烦,就是玩投壶也一样的。”
姜棉闻言不可置否挑了挑眉,自个儿走到船尾看了一眼捕鱼用的东西,一些渔具和一只鱼叉,还有几个鱼篓,准备倒是齐全。她拿起那鱼叉掂了掂,也不算重,和她往日在乡下用的差不太多。姜棉屏息凝神,又示意船家停下,云柔和凤公主见状也不投壶了,眼睛盯着姜棉的鱼叉一眨不眨。那鱼叉刚落下去,上来时就多了一条还在挣扎的鱼。凤公主惊呼一声,倘若不是在船上,恐怕现在就要跑过去抱着姜棉一通笑了,“你连这个都会,我去年也试过的,那些鱼蹿的太快,一条也抓不到。”
姜棉笑着将鱼取下来,“乡下也有舫游,同京城的差不多,小时候练了不少,这才会了一些。”
凤公主连忙上前,要姜棉教她,等凤公主亲手叉上来一条鱼时,不少船只都已经超过她们了。姜棉着实无奈,和云柔坐在一边喝茶,凤公主一人玩的不亦乐乎。待上了岸,凤公主鱼篓里也没几条鱼,她丢下鱼叉,好似格外愉悦,“总比上次好。”
“一会儿再玩吧,当心回头掉水里去。”
云柔笑着接过鱼搁在一旁,侧目瞧见姜月正向这边来,脸上笑意也收敛了些许,“棉棉,你那个好妹妹来了。”
姜棉闻言只是点头,方才放松的心情如今又沉下去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姐姐,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姜月手里捏着帕子轻掩唇角,作势要往一侧绕,姜棉却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了便是,”姜棉不动声色,她如今防着的就是姜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月脚步一顿,面色也白了两分,嗫嚅了两声,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好似姜棉不跟着她来,她也不走了。这般举动叫不少人都看向这边,姜棉只觉得好笑,这是要用旁人的眼光向她施压了?“并非是我……”姜月走到姜棉身侧,极小声说了一句。并非是姜月,那就是蔚承安了。自姜棉嫁进侯府之后的确鲜少见过蔚承安,他们既急切要自己的命格,自然不会就此收手。“那就更没有去的必要了。”
姜棉不愿多生事端,她如今一见蔚承安只觉反胃,更莫要说还是姜月让她过去。姜月没了法子,红着眼离开了,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山石侧边,蔚承安站在那处等,来的却只有姜月一人,脸色不由得一沉,“她当真是不肯来?”
姜月摇摇头,方才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满目不悦,“想来她是彻底死心了,这些日子外头的风声如今没一人提起,其中古怪太过明显。”
她早些时候回门就劝过吴氏莫要如此出手,谁知前脚刚走,后脚吴氏就把这压根儿没用处的消息散出去了。平白害的她得了一册“规矩”。蔚承安沉思半晌,忽然抬起眸子,“既如此,此事便暂且作罢吧。”
众人回程之时,姜棉顺着踏板上船,方才上去,那船夫竟开始划桨,还未等凤公主拉住,船只就已经渐渐远行。“来人!给本公主追上去!”
凤公主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人胆敢造次。船舫内,姜棉看着坐在里头的人眉眼冷淡下来,“二公子还真是聪明。”
蔚承安闻言微微一笑,他站起身靠近了姜棉,“我不过是想找你说些话,棉棉,蔚承平的身子能不能治好都难说,难不成你要替他守活寡不成?”
姜棉脸色愈发冰冷,蔚承安跟疯狗似的,日日追在人身后咬,她纵是想避也避不开。自己于蔚承安而言,怕就是一块到嘴的鸭子,如今被人捷足先登,心里不甘心,久而久之便有些扭曲了。“蔚承安,我是你长嫂。”
姜棉后退两步,目光冷冽,要说心底不怕那是假的,姜棉真真切切的记着蔚承安命人分尸自己时的果决。残忍的叫人作呕。“是长嫂不错,可蔚承平那模样过不了多久怕是要撒手西去,你如今冲喜也冲了,何不就此和离,你若对我还有些感情,我也愿意再抬你做平妻……”蔚承安滔滔不绝的说着,姜棉厌烦至极,出声打断了蔚承安乱七八糟的长篇大论。“我为何要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做,去给你做平妻?”
姜棉呼吸都放轻了,死死盯着蔚承安,一刻不敢放松警惕。“你如今才肯说实话,”蔚承安表情微微一沉,字句里都夹杂着怒意,“你就那么喜欢世子妃这个位置?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贪慕虚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