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的身体,亲征在外几月之久,是渴的,身体里的存货很多。
可在心理上,钱氏、周氏都是初次接触,脑海虽有记忆,那也是英宗的记忆。
朱祁镇觉得自己是正经人,不能这么随便,除非是花点钱的那种。堂堂皇后、贵妃,又岂是花点钱的女人。
“回乾清宫吧,最近朝局不稳,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这个理由非常到位,两宫的随从不敢再问,再问就是妨碍陛下处理军国大事。
如此一来,三拨人只能各自回宫,今夜的两宫之争,没有胜者,让朱祁镇这头耕地的黄牛,跑了。
坐着软轿回到乾清宫,确实有许多政务需要朱祁镇亲自处理。
原本的掌印太监王振被朱祁镇一锤子敲死了,留下的空缺暂时没有补上,朱祁镇如今归来,许多各地的折子,都给送到了乾清宫。
明朝特有的票拟、批红制度,是维持政务的基本制度。
票拟是由内阁成员们审阅全国各地折子,然后在此折上写上解决方案,供皇帝参考,在由皇帝来决断。
可皇帝毕竟只是一个人,一个脑袋两只手,没有三头六臂。就算是太祖朱元璋这等工作狂人,一天到晚也忙不过来,是以原本只是皇帝工具人的掌印太监与秉笔太监应运而生。
皇帝审阅完折子后,掌印太监负责皇帝盖章,秉笔太监帮皇帝书写。
然而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是工作狂,事事躬身亲为,内阁大学士在票拟的过程中,基本都写上了解决方案,皇帝如果不想动脑子,让秉笔太监写个同意两字即可,然后再由掌印太监盖个章。
皇帝如果偷个懒,不想工作,也可以直接交给秉笔太监代为批注,再由掌印太监盖章。
如果皇帝一直偷懒不亲自批注,那么就会造成原本只是工具人的秉笔、掌印两位司礼监的大太监,权力过大,致使其权势滔天。
因为他们代行的是皇帝职权。
为什么明朝中后期,秉笔、掌印两位大太监中,必出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就是因为他们的主君疏于政务。
英宗时期的掌印太监王振。
世宗嘉靖的掌印太监吕芳。
神宗万历的冯宝、陈炯两位掌印太监。
还有最为权势滔天,各地纷纷为其建造生祠的“九千岁”魏忠贤,他就是明熹宗朱由校天启年间的秉笔太监。
到了思宗崇祯时期,在他这个末代皇帝的身上,反而这种现象就断绝了,那就是因为崇祯是个媲美朱元璋、朱棣的工作狂,两个位置的大太监重新成了工具人。
朱祁镇扪心自问,自己是工作狂吗?愿意每日俯首案前处理公务吗?
那肯定不是,肯定不愿意,如果要这样过一生,这一世当了皇帝也没什么劲。
如果要抽出身,在这一世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他朱祁镇必须要搞清楚里面的厉害关系。
在懒政皇帝手里,掌印、秉笔号称内相,权势甚至大过内阁,但纵观明朝这些大太监里面,也并非个个都是奸邪、乱政之辈。
司礼监的权力所在,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嘉靖帝朱厚熜、万历帝朱翊钧,这对爷孙俩,几十年都不开朝会,大明帝国照样正常转,这其中就离不开,司礼监太监“批红”制度的功劳。
这爷孙两朝的大太监,也没出什么乱子。万历朝的前后两位掌印太监,都是恪守成规,朝堂风评尚佳的存在。
太监是否乱政,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皇帝自己。
朱祁镇看着桌案前这一大堆的折子,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亲征期间,掌印太监王振,内阁首辅曹鼐、大学士陈循都被英宗带走。由临时调入内阁成员代为批阅。
他们处理掉了一部分,交给秉笔太监汪景焕,这个汪景焕是王振的拿笔工具人,写的一手好字,然毫无决断能力,平时王振在时,他按王振的意思记录,王振一不在,他就一筹莫展了。
一些难以决定的由监国郕王朱祁钰来处理。
然而朱祁钰自年幼起就是个闲散王爷,哪有什么真正处理政务能力,监国只是挂个名头,他更多的是以和稀泥的方式,退还给内阁决定。
内阁再商议,能定的就定,定不了的折子就再送到乾清宫。
久而久之,乾清宫的折子堆积的就跟小山一般。
下午午朝会,汪景焕已经被革职查办下大狱。如此一来,司礼监的掌印、秉笔两个职位,全都是空缺的局面。
第一次真正处理政务,朱祁镇有些新奇,他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开来。
这是山西巡抚李工行上奏的折子,奏折上写着,山西辎宁州大旱,请求朝廷减免部分赋税。
内阁成员张益在此折子里写下建议,减免辎宁五成赋税,朝廷下旨督促辎宁知府,兴水利,挖井、扩渠。
辎宁是产粮大地,英宗带领的二十万亲征军的粮草,有一部分就来自辎宁,事关军国大事,朱祁钰不敢说免就免,退回给内阁再议。
内阁还再议个屁,首辅曹鼐不在,资历深厚的陈循大学士也不在,此建议已经是临时内阁成员们商议后的结果了。
内阁直接送去乾清宫,等皇帝回朝再处理。
朱祁镇看到后,心想着这帮朝臣真坑,君坑臣也坑。
英宗这个皇帝,把能做决定,能拍板的人都带走了,结果这些能决断的人,在亲征军里,却一点作用都没法发挥。
留京朝臣,平日里做决断的上司不在,没了主心骨,能推就推,不敢出头,遇难事就只等上司回归。
朱祁镇心里大骂道,特么的,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这帮人就只会按部就班过着。
历史上土木堡之变,明军全军覆没,出征朝臣死伤殆尽,这些留京官员不也顶了上来,上下一心,打退了瓦剌,全国军政照样转。
还有自己这个便宜弟弟,朱祁镇一想到就来气,他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危难之际敢出头,知人善用,扶住了将倾的帝国。后期也是把大明治理的井井有条。
怎么现在就如此不中用,这点决定都不敢下。
朱祁镇看着折子,发着牢骚。
其实也不能全怪朱祁钰与朝臣不作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代理始终是代理,又没做过,哪里能知晓自己能不能做好。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岂敢拿军国大事来练手。
“洪高礼,叫个会写字的小太监过来。”朱祁镇喊道。
这些折子必须要处理掉了,就手里拿的山西辎宁的这本折子,上奏日期是正统十四年七月三日,现在特娘的都八月二十九了,马上都要过去两个月时间。
这事情能拖两个月吗,懒政不作为,也是一种犯罪。
当然,这还是英宗留下来的锅。
成主朱棣在内宫设立学堂,机灵的小太监们能得到习文认字的机会,教这帮小太监的,可都是翰林院的才子,甚至有大学士闲暇会亲自教导。
内宫会识字书写的太监不在少数,洪高礼喊了他亲近小太监过来。
这是一次天大的机会,就看这乖孙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这小太监叫做张宝,十七八岁的年纪,朱祁镇看他模样颇为机灵。
“来,替朕写上同意二字。”
“是,陛下。”张宝小太监临时接下了秉笔太监的活,在朱祁镇的坐案底下坐着。
朱祁镇再拿折子看,感觉内阁提议没什么问题的,丢给张宝写上同意,有自己看法的,口述给张宝,让他写在折子上。
古人很讲究字体书写,朱祁镇抽空看了看张宝写的字,有几分真行章草,入晋人之风,朱祁镇甚是满意。
张宝在折子上记好朱祁镇所述后,盖印则由高洪礼代劳。
内阁票拟,提的建议与解决方法,朱祁镇大多全盘采纳,他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处理经验哪有内阁这些为官几十年的官员们丰富,偶尔有些折子,朱祁镇会跳出古人身份,以现代的思维,去解决。
就这样,朱祁镇观看折子内容,丢给张宝写上同意,高洪礼盖上章,三人如同机器一般转动起来,把桌案上折子给快速的处理了起来。
三人之中,最累的还是朱祁镇,他要查阅,要动脑子。张宝跟高洪礼,就是当初太祖设立司礼监初衷一般,只是个动动手的工具人。
折子里军政事件,如同一张张大明的地图画面,在朱祁镇的脑海里展开,让他了解、认知他手上的大明帝国,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朱祁镇沉浸在折子海洋里,无法自拔。
夜已深,得闲着的高洪礼唤来个侍从,侍从匆匆而去。
过了一会,钱皇后就带了些夜宵糕点过来慰劳工作中的朱祁镇。
高洪礼很识趣的暂时屏退左右,给帝后独处空间。
“陛下,先歇歇,吃点东西吧。”钱皇后柔声道。
钱氏本已经就寝,是高洪礼派人去把陛下还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的事告诉了坤宁宫的人。
钱皇后不由的对高洪礼心生感激,她怎么会不知道,高公公这是给她创造机会。
朱祁镇抬头一看,“皇后啊”。
再看着她亲手提的食盒,心头一暖,对钱皇后说道,“鸾鸾,你辛苦了!”
鸾鸾是钱皇后出嫁前的闺名,英宗记忆里是知晓的,朱祁镇觉得老是皇后皇后的叫,很是生份,现在又是私底下,还是叫名字亲切些。
钱皇后心中喜极,鸾鸾这个称呼,陛下只在两人成婚后的前一两年里这么喊过,随着时间流逝,两人年龄的增长,后宫嫔妃日渐增多,自己肚子也不争气,陛下已经好些年没这么喊过自己闺蜜了。
在朱祁镇面前,她钱鸾鸾不是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只想当朱祁镇的娘子,一个有丈夫疼爱的小妇人。
“鸾鸾,你怎么还哭了呢?”朱祁镇不解的问道。
年轻妇人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轻轻抽泣,“陛下,臣妾这是高兴、开心,您好久没喊过臣妾闺名了。”
朱祁镇笑着说道,“傻瓜,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陛下,赶紧先吃吧”,钱皇后亲手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朱祁镇面前。
看着钱皇后娇美的容颜,朱祁镇心里不由的赞美着,这妹子真好看。
嘴上说了句,“谢谢啊鸾鸾,辛苦你了。”
钱皇后羞道:“服侍陛下是臣妾的本分呐!”
朱祁镇原本就对钱皇后有一份敬重,再加上简单接触后,对其温柔的性格,温婉的容貌,都颇为喜欢,这样的妹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简单粗暴解决欲望的。
所以他根本没有往那些方面想,大口的吃着钱皇后送来的银耳莲子羹、手里拿着糯米桂花糕。
努力工作时的男人往往会给妻子一种安全感与幸福感,钱皇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朱祁镇狼吞虎咽的吃着,感觉此生能这么看着他,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