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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侯爷回来了(1 / 1)

最近京城里好不热闹,行人吆喝着自己刚扎出来的灯笼,大街小巷四处也是熙熙攘攘。这是年节将至,当今陛下手足齐煊侯陆弦也要从南边回来了,陛下下令大肆操办迎接齐煊侯的宴会。“哎,小姐,你说这齐煊侯长什么模样?奴婢听说这位侯爷呀,十一岁就承袭了爵位,不过至今都在南方呆着,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呢。”

今日是孟轻舟一旬一度到神音观上香的日子,许是因为那齐煊侯是位青年才俊,各家高门官宦的小姐都等着想看呢,这不就派家里人到神音观来求些姻缘嘛。孟轻舟的贴身婢女洗竹看着这观里排起的长队,不禁好奇起来。孟轻舟将燃起的香火插入鼎中,轻轻摇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当是丰神俊朗吧,不然怎会有这样多的人来求姻缘只盼与他相见呢?”

洗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准备扶着孟轻舟回去,不远处便迎来一道翠色身影。孟轻舟福了福身,“三姐姐。”

来者正是当今丞相府的三小姐,孟子黎,乃是相府三姨娘所出。孟子黎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五妹今日也来了,莫不是也央求道长给你指点指点与那陆侯爷的姻缘?”

孟轻舟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阴阳怪气,也不恼,轻轻摇摇头,“三姐姐误会了,我是给母亲来上香的。”

听到孟轻舟提起她那得了疯病的妈,孟子黎顿时感觉一股晦气,嫌恶地说:“那既已上完香,就赶紧走吧,别在外头多待了,丢了咱们相府的脸。”

洗竹一肚子怒火正要开口,明明她才是恬不知耻出来给自己拉郎配,还倒打一耙侮辱起人来!孟轻舟握住她的手,只见她又福了福身,便侧了半个身子,这是要孟子黎先走的意思。看着那道翠绿色身影越来越模糊,洗竹才愤愤开口:“小姐,您总是让着三小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这相府的女主人了!”

孟轻舟撇了撇洗竹的额发,“洗竹,咱们得记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后面三个字她说的重了些,望着孟子黎远去的方向看了一会,便转身向马车走去。这京城中,谁人不知孟相孟炳如权势滔天,鼎盛之时先帝将最爱的小女儿华阳公主下嫁与他,而后五六年华阳公主都无所出。然而孟炳如是个风流的,姨娘通房已是塞了一院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待华阳公主诞下孟轻舟时,她顶头上已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了。更不幸的是,华阳公主产后便得了心疾,府里人更是传她得了疯病。华阳公主成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久而久之,孟炳如就再也不来看望华阳公主,想要休妻把妾室扶正,碍于面子和公主的声望,最终还是没这么做。然孟轻舟虽是公主所出,更是唯一嫡出,可在这府里的日子还不如姨娘的丫头。孟轻舟的姐姐光是使唤婢女便有四五个,她却只有洗竹一人。不仅如此,吃穿用度更是没有一个嫡女该有的规格。这种情况在孟轻舟八岁前还好些,她还总能去太后,也就是她的外祖母那呆着,学学才艺,还有精美的点心吃,有时新料子可以做衣服。奈何八岁那年太后也去了,相府那伙人更是变本加厉地苛待她。至于她的父亲孟炳如么,便是以朝务繁忙为由,将府内事务统统交由三姨娘打理。这个三姨娘杜云熙表面看起来慈母心肠,实则却是个手狠心黑的。她刚开始掌管府里事务那会儿,顿顿给孟轻舟吃的都是馊饭,克扣她的月银。她发烧了,去通禀三姨娘,三姨娘说小孩子发烧再正常不过了,睡一觉就好了。她被暖炉中的黑炭给熏得晕过去了,去通禀三姨娘,三姨娘边喝着边说掐着人中过一会儿就好了。她跌破了皮,去通禀三姨娘,三姨娘说结了痂就好了。她就是个恶毒后母,偏偏孟炳如就是宠爱她,府里什么事都交给她打理。有一次,杜云熙身边的贴身婢女方嬷嬷照例给她送来今日份的馊饭。可一口下去,孟轻舟总觉得今天的馊饭还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让洗竹拿着饭翻墙出去找个医官问一问,这一问,可问出大问题。医官说这饭里加了大批量的毒液,这要是一碗全吃下去,不说性命难保,至少也会落得一个终生卧病在床的下场啊。阴毒,真是阴毒。但又不得不说她蠢,做事做的如此明显,这是打定了主意哪怕孟轻舟去找孟炳如,孟炳如也会偏袒自己才敢这么干的。更何况,要是得手,孟轻舟都一命呜呼了,孟炳如更是不知道了。孟轻舟之所以不跟她闹起来,纯粹是太后在世时,总教导她对人该多包容些,日子才能过的下去。另外,还是那个道理,不纵得这三姨娘无法无天,又怎会有一举击败她的那一日呢?孟轻舟还等着眼见她高楼起,眼见她高楼塌呢。所以孟轻舟从未对此有过任何抱怨,洗竹比孟轻舟要大两岁,看着主子受苦,总想着替她打抱不平却又被拦下来,生气的时候,甚至还说过孟轻舟是个包子,任人拿捏,孟轻舟不置可否。实则她才是真正憋了一肚子坏水的那一个。本来吧,按照原计划她就是要惯着三姨娘的。直到有一次,孟轻舟喝了三姨娘照惯例给她送的羹汤,刚喝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口鼻便开始流血。把洗竹给吓坏了,想要请大夫,可府里侍卫却说三姨娘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府中。等了半天没等到大夫,孟轻舟真感觉自己都碰到鬼门关了,于是陡然生出一股劲来,强撑着身子找来一把竹梯,翻了墙就要去找大夫。还好她也不是傻的,三姨娘克扣月银,她也能从别的地方攒下点银两,更幸运的是这相府隔壁就是医馆,那时的孟轻舟看见医馆的匾牌真是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还好有佛渡我,这奈何桥我就先不过咯。奈何刚爬进医馆,人就晕了过去。等到再醒来,都已经是两日后了。大夫一脸愁容地看着她,说她这是服用了大量的红花,火气太旺,差点就没命了。好在来得及时,只不过有一点,往后或许是没有生育能力了。大夫边说边骂,怎会有人对几岁小孩下这样的毒手。孟轻舟听了,真是没想到,还以为那三姨娘是个草包,只晓得玩些没意思的伎俩,现在倒学会下这种无声无息的毒了,还真小觑她了。不过也怪自己不小心,竟然没有察觉。坐在医馆里好一会儿琢磨,自己消失了两天,也没人来找自己,许是父亲还不知道,三姨娘更不可能说了。这相府就在医馆对面,看着进进出出的小厮,又想起那日洗竹说三姨娘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心下便生出一股狠意来。她撑起身子就跑到官府击鼓鸣冤,敲了个半天,手都敲坏了里边才出来个人,哪知别人一看是个小娃儿,赶紧“去去去”三个字把她打发了。于是她就在府衙门前台阶上坐着,她坐着坐着,天就黑了,她琢磨着与其回去任人鱼肉,还不如跑出去另寻一番天地呢。此时正有一辆马车从相府门前驶过。她跑上去,拦住了马车。马车简陋,车里的人探出身子来,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身玄色,脸也是冷冰冰的。“何人,何事?”

“我是丞相府的五小姐,有人要我的性命,求公子将我带出城外。”

黑夜中孟轻舟的眸子坚定明亮,漆黑的瞳仁叫人看不清她的想法。车里的人轻笑了一声,“你怎的一上来便自报家门,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我如何得罪得起?”

孟轻舟腹诽,不是你问我何人的吗?然而瞬间又更加坚定了些,“我在府中不受器重,人人想赶我出府,若是公子将我带出城外,不但不会得罪人,甚至都不会有人发觉。”

那人沉默,似乎正在思考她的话。马夫看出了他的犹豫,便悄声说道,“公子,我们本就自身难保了。”

听了这话,那人仿佛才回过神来,拉下帘子,隔着帘子对孟轻舟说,“爱莫能助。”

孟轻舟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默默地让开了,看着远去的马车,天色又实在太晚,她不得不暂时先去找个客栈落脚。翌日,竟在街上看到了神色匆匆到处向人打听着什么的洗竹,孟轻舟立刻叫住了她。二人回到客栈,洗竹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地掉,“小姐,奴婢还以为您不在人世了!”

孟轻舟站起来转了一圈,笑着说道:“本小姐福大命大,好好活着呢!”

此话一出,洗竹哭得更厉害了,“那小姐您快回府吧,夫人她又犯病了!”

孟轻舟惊了又惊,一下子都没能说出话来。二人匆忙从后院翻墙回了府,看见母亲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床上,大夫在一旁摸着脉象。见孟轻舟回来,大夫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孟轻舟焦急问道,“母亲她如何了?”

大夫满脸愁容,“夫人她…被心疾困扰多年,如今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许就在这两日了…”之后周围人说了什么,孟轻舟便再听不到了。她这个公主母亲,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一日是清醒的。别人的母亲会教导自己的孩子写字画画,闲时放风筝,可孟轻舟一日也未曾体会过这样的母爱。甚至,有时被欺负得狠了,无力还手的时候还会埋怨为何自己的母亲不是一个健康的正常的母亲。这些年来,华阳公主时不时就会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似乎每一次犯病过后,她的身体都会更差一些,父亲从未来看过。许久以前,孟轻舟便早有预感母亲或许将不久于人世了,却不想会这么快,孟轻舟才九岁。孟轻舟不眠不休地守在华阳公主床前,看着她不再年轻娇艳的面容,一点一点枯萎下去。两日后,华阳公主终是抛下了她唯一的孩儿,撒手人寰了。那一日,孟炳如来过,只不过他来的太晚,华阳公主已经咽气了。孟轻舟恍然,这样一家三口同处一室的日子,上一次,好像已经很多年了。华阳公主逝世后,孟轻舟半年都没开过口。就这样,十年一晃而过。孟炳如或许私下吩咐了三姨娘要对她好些,这十年孟轻舟总算是平安长大,她想,这或许是出于孟炳如对华阳公主的愧疚。但无论怎样都好,如今她已出落成有着绝世荣光的千金大小姐了。可洗竹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自家小姐的性子不像同龄人那般,至少不像三小姐孟子黎那般活泼,有时甚至有些阴沉。除了每月三次去神音观给华阳公主的牌位上香,孟轻舟几乎不出门。如今家里的姑娘就剩孟子黎和孟轻舟未嫁了,孟子黎尚未出阁是想相看个高门,孟轻舟却是因为无心情爱。洗竹见她每日不是看些医书古籍,就是吹奏华阳公主给她留的那支笛子,洗竹常常叹气,再不嫁出去,可就嫁不出去了呀。孟轻舟却常常嘲她皇帝不急太监急,然后又惹得洗竹羞赧一番。这一日,天还未亮孟轻舟就被吵醒了,隔壁流枫院,也就是三姨娘的院子,不知道在张罗着什么。一大帮人进进出出,满脸喜色。这是洗竹打探回来的情报。“奴婢远远朝里边看了一会儿,只见那三小姐是刚换了一条紫色烟罗裙,又换了一件黄色软呢裙。头上更是叮铃咣啷戴满了珠宝首饰,小姐,今儿是什么日子呀?”

洗竹伏在床边问着还不愿起床的孟轻舟。孟轻舟翻了个身,将被褥蒙过头顶,“左不过是今日齐煊侯回京,宫中设宴,三姐姐要央求着父亲带她去罢了。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洗竹一听,赶紧把孟轻舟从床上拽起来,“小姐!这种宴会怎能让她一个庶女抢了风头!快起来,奴婢好好给您打扮一番!”

孟轻舟挣脱开她,“罢了罢了,本小姐不愿意出去。再说我那老爹眼中从未有过嫡庶之分,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三姐姐既然要去就让她去好了。。”

洗竹还正要说什么,孟轻舟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好洗竹,前日听你说京中新开一糕点铺子做的百合莲子酥很是不错,你快去给我买来。我要好好研究一番这果子究竟是如何做的,到时分给大家吃呀。”

洗竹见自己主子这番,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福了福身,买果子去了。见洗竹离开,孟轻舟轻倚着床榻出神。前几日,家宴之上,狐狸老爹提了一嘴三姐和自己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或许孟炳如真是动了给自己婚配的想法。自己是嫡女,更是唯一嫡出,想来这相府嫡女的任务就是嫁给皇上,或是朝中重臣,以拉拢势力结成党羽的吧。皇上虽为天子,却是她亲表兄,不过若是皇上哪日非要锁住孟家的势力强娶了她,封个妃子,她那视权如命的丞相父亲也不会说一个不字的。可若是嫁给哪位朝中重臣……孟轻舟想想,那些重臣哪个不是五六十岁,大腹便便。思来想去,孟轻舟想,自己会酿酒,会做果子,之前做的绣品让洗竹拿去卖,也能卖个好价格。她还会些医术,私底下更是读了许多兵书,凭什么要依靠男人。可是这哪能由得了她,说起来就觉得十分不公,自己没过过一天高门贵女的好日子,却要承担这高门贵女应尽的责任,真是好不公平。黄昏,宫内——宴会上朝臣们觥筹交错,当朝皇帝,谢凛声一身龙袍正襟危坐着。此刻,他正在等着陆弦的到来。见迟迟未有人通报,谢凛声使了个眼色唤来随侍太监李余。“皇上,奴才打听过了,说是齐煊侯这会儿刚到宫门口,走到轩辕殿还要一阵呢。”

李余压声说道。听陆弦马上就到了,谢凛声稍稍舒了口气。他与陆弦乃是发小,不过自从他登基,陆弦下南方,二人已十年未见了,他莫名地有些紧张。孟炳如果然是带着孟子黎赴的宴,只见她罗裙飘曳,一身浅粉色衣裙随风送香。因孟炳如偏爱这个庶女儿的缘故,孟子黎在京中待嫁女中也是小有名气,她娘原是花楼清倌头牌,孟子黎继承了她的相貌,也算是风姿绰约。“爹爹,那齐煊侯怎的还未到?”

孟子黎左等右等,没见着想见的人,有些着急了。孟炳如拍拍她的肩,“黎儿莫急,爹爹刚见皇上和李公公耳语,许是陆侯就要到了。”

孟子黎叹了口气,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来,看看头上的金钗歪了没有,这可是提前一个月就在京中的珍宝阁找了五位老匠人连夜赶工的,就为了这次宴会呢。她刚扶正那金钗,便听一声“齐煊侯到——”,往那宫门看去,只见一身着墨色狐裘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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