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疑惑的将目光转向冷非言,眼底闪动晦暗不明的光芒。
后者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冷澈霆这个混蛋,毁了他所有暗点,杀生帮也被暴露,现在又将这些日子做的事,都一次性摊开。
若是父皇严格追究下来的话,他精心隐瞒的谎言,可就要全部白费了。
想着,他不由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隐隐有种不安感。
“太子,怎么不说话了?在你监国的这段时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是朕不知的!”
“父皇,儿臣害怕您担心,才没有将嗣王和威远王夫妻失踪的事告之。但是这并不代表儿臣没有搜寻过,直到现在,御林军还在全城寻找他们的下落,只是还没有眉目。”
皇帝眼底愈发阴沉,看向冷非言的眼神,也越发冰冷。
论皇家内部那些明争暗斗,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其中的隐秘算计。
他喉咙干哑,不愿当着众人的面明说,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朕累了,近几日京城发生的所有事,太子都整理出来,好好的给朕细说一下。至于杀生帮的人,就按照冷王的提议,将他们交给太子审讯,出了任何差池,朕唯你是问。”
“是,父皇。”
冷澈霆见时间差不多了,自己的目的也已达到,便拱手抱拳:“父皇。未免胡人在中原大地的上,肆意妄为,再出昨晚的事端。儿臣特请旨,现在带兵进行驱逐,还望陛下恩点。”
皇帝愣了一瞬,陷入了沉思之中,更加看不透这个儿子。
一般人,在这种救驾有功之际,都是立刻提出各种要求,趁机索取更多。
毕竟这次危机,他可是命悬一线,哪怕冷澈霆开口想要太子之位,都是可以给的。
可这个儿子却什么也没有要,甚至平淡的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连指责冷非言失职的话都没有。
这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呢?
他迟迟没有开口,只静静的看着冷澈霆,直到后者皱眉提醒道:“父皇,请尽快做出决断,胡人狡猾多端,若是时间拖的太久,他们必会躲藏起来,再次来犯。”
“......以后京城安防,全都由冷王说了算,父皇老了,有些事,确实不如你啊。”皇帝微微扬起嘴角,眼神不再有任何猜忌,甚至还浮起一层柔光,透露出难得的慈爱。
迎着旭日余晖,帝王望着冷澈霆,似乎是在看着他,又似乎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那样温柔的微笑,是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对这个儿子有过的。
也许放在其他不受宠的皇子身上,他们早就感激涕零,立刻跪在地上,寻求父皇爱的抱抱。
可冷澈霆,是战无不胜的冷王,也是在深宫中艰难活下来的孩子。
这些年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晓。
纵使皇帝现在突然转了性,对其哭诉这些年的亏欠,他的心,也无法再次温暖起来。
“父皇,儿臣告退。”
冷澈霆抱拳拱手,波澜不惊的起身,安静的转身离开。
而那些士兵见到自家王爷离开,也连忙主动起身,根本不用指挥,便整齐列队,训练有素紧随其后,一同离开。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去,一瞬间,只剩下皇帝和冷非言两人在原地,
而那群杀生帮的人,早已束缚住手脚,被军威震慑到不敢动弹。
一阵冷风吹过,气氛更显萧条。
当军队在视野中消失后,皇帝才轻声感慨道:“他们果然是母子,都是一样的执拗。她不会原谅朕,澈儿,亦不会原谅朕。”
冷非言眼眸一沉,恨意滔天,在心中咒骂冷澈霆千万回。
他多年来的努力布局,都在一夜间,全都变成了白纸一张,徒劳无功。
这一切,都拜冷澈霆所赐!
“参见陛下。”
正在这时,范忠友的声音,将父子俩的思绪打断。
只见他带领官兵,整齐的跪在地上,虽然气势如虹,可人数却明显比冷王的军队少了太多。
皇帝微微皱眉,沉声开口:“范提督,京城出了此等大事,你昨夜为何没有出现?可知自己是做什么的吗!”
说着,怒从中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
若是现在手边有东西,定然会被拿起来,不留情面的砸到范忠友头上。
身为水门提督,京城外的第一道防线,护城河就是范忠友来驻守,可现在却轻松被胡人冲入,若是追究其罪,他必须满门抄斩!
越想越是气愤,皇帝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冲着他就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
石头不偏不倚,正中范忠友的额头,官帽下,缓缓流下一道鲜血,可他却仍然面色如常,仿若没有痛觉一般。
“回陛下,微臣并非故意不来救驾,也不是因为擅离职守。而是太子殿下认为微臣的兵太弱,不足以保卫京城,在昨日特命微臣出城练兵,没有他的认可,不得进京。”
咯噔一声,冷非言瞬间心脏跌入谷底,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若说刚刚冷澈霆在这时,他虽然害怕,但并不担心父皇会真的处罚自己。
但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掉入了多么深的陷阱之中。
“太子?可有此事?”
“父皇,儿臣.....”
“陛下,这是当时太子殿下给微臣写的手谕,上面还有国玺盖章,错不得。”
不等冷非言解释,范忠友便将催命符从袖中拿出,恭敬的摆在皇帝面前。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呵呵,解释,你要给朕解释的事还多着呢!”
皇帝粗略的扫看一眼手谕,气得全身颤抖,见冷非言还想要狡辩,更是连听的耐心都没有,抬手就丢了过去。
啪!
手谕砸在太子的脸上,同时,也是当着众人,将他的面子丢到了地上。
一时间,各种情绪堆积在冷非言的心口,对皇帝的不满也愈发浓郁,已经一点父子情分都没有了。
若是可以,他甚至恨不得现在亲手杀了父皇。
“朕现在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回去好好给朕想清楚,明日一早,来乾清宫解释这一切!”
“陛下,您这边请,冷王殿下给您备好了马车。”
皇帝刚一起身,蛇鱼就身穿太监官服,从军队后面走出,谦卑的伺候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