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如何做,悉听尊便。哪怕是给我老婆子安排上一个反贼的头衔都可。”
宣和太皇贵妃轻笑一声,站的有些疲倦,便转身走向屋内的太师椅上,将身体向后一靠,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仿若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一般。
看到她这副态度,冷非言不由皱起眉头,在心中揣测这里到底有没有窝藏墨宝和陆诚。
若他们在这里,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太婆,不可能如此镇定!
尤其是那两个小孩子,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她又怎么会去救人呢?
在后宫中的女人,尤其是经过那么多争斗,能活到最后的,那绝对都不是会多管闲事之人。
冷非言也开始有些犹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整洁的院子被那些士兵粗鲁翻找,随意将东西丢到地上。
太皇贵妃精心养的那几盆冬梅,也被踩在了脚底下,变的稀碎。
老人始终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看到这样一幕,或者她是看到了,不忍心直视,才干脆闭目养神。
宣和宫外,雨荷看着地上的碎片,心如刀绞。
那一个个花盆砸在地上,如同有刀子一下一下捅入她的心窝。
这些花草,很多都是先帝在位时的赏赐,再加上主子的精心照顾,才有了今日的模样,开枝散叶,郁郁葱葱。
但这一切,此刻都变成了一地的狼藉。
冷宫本就苦寒,到处都是落寞萧条之色。
这些绚丽的颜色,是她们主仆二人唯一的精神寄托。
但现在,这些心中的美好,也已荡然无存。
黑夜终将被驱散,可不知为什么,明明阳光已经露出,但她们的眼中,世界似乎还是一片灰色,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绚丽夺目。
“不,不要啊!那都是太皇贵妃几十年的心血,你们不能这样做啊。”
“闭嘴,一个小小宫女,竟然敢多嘴,小心惹恼了太子爷,让你现在就成为一具尸体。”
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侍卫哪里知道,雨荷若不是为了陪伴自己的旧主,甘愿自降身份冷宫中侍奉,她现在的身份地位,绝对比桂嬷嬷都要高出一个头衔来。
可惜,旧朝已经过去,新朝替换,这些隐情,早就没人在意。
大家知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谁掌权了,谁落马了。
就这样,一阵折腾后,宣和宫仿佛被颠倒过来,没有一个整洁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墨宝他们藏身的地窖,仍然没被发现。
因为早在当初,太皇贵妃似乎就有预感,她们有一日会遇到这种境地,所以在一边种菜一边挖掘时,就做了特殊的掩藏方式。
那便是地窖上面的盖子,是真的铺了一层厚厚的泥土砂石,还种了一些生长能力极强的野草。
不管是近处看,远处瞧,谁也无法看出这是一个地窖。
那些当兵的御林军,更不会细心的弯腰去检查。
于是,那些人就算是踩在遮盖的板子上,也还是没有发现其中诡秘。
只是在下面的两个孩子,却是在黑暗中承受着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危险,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在一起,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砰砰,砰砰砰……
头顶上那些人只要经过,就会发出沉闷的脚步声,在上面听不到,但在地窖中,却清晰无比。
甚至因为空间狭小,这些声音被放大,更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似乎四周都是人在走路一般。
在黑暗中,就算是年长的陆诚,都吓得全身直哆嗦,紧紧的将墨宝护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煎熬中,这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已将此地搜查了三遍,确定一个人都没有。”
冷非言蹙眉,眼神阴狠的看着太皇贵妃,突然冷笑一声。
“呵,看来宣和太皇贵妃和以前一样,习惯了与世无争的生活,本宫深感欣慰。今日多有叨扰,本宫就先走了,你保重身体。”
御林军见太子离开,也纷纷从宣和宫内撤出。
雨荷脖子上的长剑也终于收回。
她连忙起身,以为一切就要这样结束,却不想,这仅仅是刚刚开始。
只见冷非言走了两步,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向寂静的长廊。
他突然袭击,在各个宫内寻找,都没有墨宝的踪迹。
若那个小畜生偷跑了出去,绝对会被人看到。
不管是被自己的人,还是其他人!
就算他们不出宫门,也肯定会去找太后寻求庇护,但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一个几岁的孩子,心智能有多么成熟?估计也就是躲在什么地方,在悄悄哭泣。
思前想后,冷非言愈发觉得,他只能藏在宫内。
若不是在角落的缝隙中,那就是某个好心的老太婆将他收养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无差别对待了。
冷非言的眼底,蓦的闪过一抹冷笑,那狰狞的表情,让四周的御林军都不由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传我指令,冷宫物资过剩,实属浪费。即日起,所有吃穿用度全都减半,若有异议者,所有用度将全部去除。”
御林军众人愕的看向太子,他这样的决定,无异于就是想要将杀了这里的老人啊!
他们其中有人于心不忍,毕竟谁家里没有父母?
眼看老人就要被饿死,心里不由会联想到自己的家人,无一不是面容悲叹。
可他们即使不忍心,又能做什么?
只能听之任之。
太子跨过冷宫的门槛,瞧见姜玉宁一身红衣,站在不远处正在等他,便转身,简单的交代御林军统领将这里围住,不许放出任何人后,径直向女人走去。
“这红衣很适合你,映衬的气色更加红润了呢。”
男人轻笑出声,挑逗的语气,哪里还像那个威严的太子。
此时的他,就仿若市井无赖一般。
姜玉宁笑道:“臣妾的气色,可比不上殿下的好了。眼看计划已成功大半,帝位更是唾手可得,估计殿下现在睡觉,都是面带笑容吧?”
“哈哈,这一切,还不是有你一半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