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雨荷带着两个孩子,面容苍白。
没想到那些人竟会天还没有亮,就带人上门巡查。
最关键的是,带队者,还是太子殿下!
“雨荷姑姑,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咱们快去地窖。”
“好。”
宫女回过神,快步走到他们种青菜的花坛前。
先帝还在世时,这里的鲜花,最是浪漫好看,甚至有时候,他都不喜欢出去逛御花园,就愿意在这里赏花陪美人。
只可惜,鲜花再如何好看,也不可能看它一辈子。
为了生活,她们主仆将所有花草都拔掉,开始种植蔬菜。
当然,还有太皇贵妃的未卜先知。
在种地开荒时,她每天和雨荷都会挖一挖脚下的泥土。
在不急不慌的两年时间中,主仆二人,竟在地下,挖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平日里,那些已经成熟的蔬菜都会存放在其中。
只不过现在里面没有一片菜叶子。
中央有两套厚重的大棉被,简单充当了陆诚和墨宝的卧室。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地窖中,雨荷将盖子盖上,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走向大门。
砰砰砰……
“有没有人?赶紧开门,出来迎接太子殿下。”
门外的士兵,脾气很是不好,说了两句,就开始骂骂咧咧的,丝毫没有将她们这些先帝旧妃放在心上。
“开门了!若是再不回声的话,我们可就撞门了!”
雨荷连忙故作焦急害怕的小跑到门前:“兵爷,您稍等。”
她正要开门,想了想,先随手在头顶上抓了一大把,将珠钗都打落到地上。又将腰带解开,装出是临时出来开门的模样。
咯吱一声,沉重的宫门终于大概。
无数火把的光亮照在雨荷的脸上,眯得她无法睁开眼。
虽然此刻天色已微微发亮,但仍然算是黑天。
门外的火把,还有那些气势汹汹的士兵,无形中,给人一种威压,仿若喉咙被人掐住,无法喘息。
“大胆!看到当朝太子殿下,你竟敢敢不行跪拜大礼!”
为首的士兵满脸怒气,上前一把拽过雨荷,如同丢垃圾一般,无情的将她推到地上。
“不要这么粗鲁,能在冷宫中,守着命不久矣的主子,她也算是忠心不二的了。”
冷非言不慌不忙的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眼神中堆满笑意。
他抬头望着匾额,思绪万千。
“宣和宫,还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本宫记得,小时候,宣和皇贵妃是后宫里最漂亮的女人,皇祖父对她疼爱有加,甚至为了给她过生辰,还会直接推掉对我许诺的生辰会。这样的感情,本宫当真十分感动呢。”
他嘴上说着感动,语气却堆满了不悦与鄙夷,甚至隐约还能听出其中极度的恼意。
纵使都过去了二十年,冷非言还是一想起来,就会恨得牙根痒痒。
因此看到宣和二字,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冷哼一声,便抬脚大步走进院内。
雨荷见状,担心他会伤到自家主子,连忙起身,想要追去。
谁知就在这时,一把长剑放在她的脖子上。
“老实点,若是冲撞了太子爷,现在就让你血溅三尺。”
“奴婢不敢,只是主子年纪大了,正在睡觉,这些日子,身体更是不好。奴婢是害怕将病气过给了太子殿下。”
冷非言听到,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阴邪的弧度:“咯咯,病气?那本宫更要好好拜见一下宣和太皇贵妃了,小时候,她对我可是照顾有佳呢。而且,本宫怀疑那几个叛贼就躲在这个院子里,你们谁也别想逃过本宫的法眼!”
雨荷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心里不由咯噔一声,默默为皇贵妃捏了一把汗。
太子话里的意思已十分明显,他不喜欢太皇贵妃,并且,是带着一种恨意的。
尤其是那双阴狠的眼眸,更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他是已经确定人就在他们的院子里了。
冷非言一边向院子里走去,一边对身后的侍卫招手。
士兵们如疯了一般灌入,开始四处搜查。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心头一紧,心神慌乱。
就在这时,主屋的房门打开,慈眉善目的老人走出,微笑看向身穿黑色常服的冷非言。
“本宫记得你,你刚出生时,先帝很是喜欢,整日抱着你到处炫耀,说你就是冷家未来的千古一帝,且众人都认为,现在的皇帝能登基,都是因为先帝喜欢你。只可惜,那时候你年纪太小了,根本就不记事。”
“呵呵,本宫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清楚记得皇祖父对太皇贵妃是相当的宠爱。为了你,祖父敢和天下所有人唱反调,甚至和自己的母妃争吵。纵观古今异,宣和太皇贵妃,绝对是历史上的奇女子啊。”
“你这孩子,看来也是越长越歪了。小时候的眼睛清澈透亮,现在的眼睛里,就只有污浊的东西了。”
“污浊?”冷非言鄙夷一笑,慢悠悠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太皇贵妃说的如此义正言辞,还不是没有了皇祖父,日子过得就像是个乞丐一样?”
“不,过得还不如乞丐!乞丐有时候还能吃上点儿肉,想去哪里去哪里。但据本宫所知,皇祖母恨透了你,每月只给你白面和大米,从不给你蔬菜和肉。让太医院用最好的汤药给你补身体,就是想看你承受无尽的孤独,最后走时,也是无人知晓。”
太子说的很是阴狠,他这样唯我独尊的性格,其实就是从小被宠出来的。
当初,他一出生,就因为是先帝第一个孙子,而获得了各种赏赐。
那时候,又是先帝生病之际,希望能看到活力的小生命,给其带去一些生机。
因此,便将还在襁褓中的冷非言时刻带着。
可以说,在这样的独宠下,那会儿,和墨宝同岁的冷非言,便已暴露出逆我者昌的苗头,眼神也逐渐冰阴狠暴虐。
“太子殿下,看来你今日是与我老婆子算账来了。那就随便你吧,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