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漠女人(1 / 1)

花楼中的人都屏息凝神,一楼中间台上的姑娘双手轻盈拨弦,琵琶声行云流水,嘈嘈切切。

除了最底下的大厅,花楼还有几层雅间,雅间三面环壁,只有能看到戏台的那面,搭了一卷珠帘,好让贵客清楚地听曲子看美人。

佑临和虞清舟坐在三楼,边喝酒边凭栏望向下方的姑娘。

虞清舟问道:“小厮,龟奴,小倌儿都见个遍了,也没看见安武,想必就是在打手当中。我们直接去找打手不行?怎么非要来这么一出。”

虞清舟觉得佑临就是在玩儿他。

佑临笑嘻嘻地一搂虞清舟的肩膀,说道:“要是没那档子旧事,这场景,你应该也见怪不怪了。我无非就是帮你往回找补找补前些年空缺出来的,你还不抓紧时间体会一把。”

“那你怎么不来体会一下?”虞清舟无奈道。

佑临理直气壮地说:“你没夫人,我可是有的!”

-

一曲结束,满座叫价四起。

“三百两。”

“五百两!”

“八百两!差不多了吧?”

“一千!”

“出价啊!”佑临用胳膊推了推虞清舟,“快点儿快点儿,再不出价来不及了!”

虞清舟被他推得晃来晃去,属实无奈,神色淡漠地朝楼下打了个响指。

“三千。”

老鸨惊喜地投过目光,喊着:“三千两!三千两!还有哪位公子愿意一较高下?”

台当中的女子身形一顿,抬眼望向虞清舟,又面含娇羞低下头去,从雅室中只能看到她一半难以落下去的红唇。

“你说你要还是原来虞府的长公子,会在花楼里花多少银子啊?”佑临看了眼被拍卖的姑娘,笑道。

虞清舟今日高兴,也不介怀佑临提起旧事,抛下情绪认真思考了一下。

“你们兄妹两个的性格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看看婵妹妹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啧啧啧,”佑临摇摇头打趣他,“长成你这样的,鸿都的姐儿们都得倒贴上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嘛。”

虞清舟少见地挑起嘴角,没说话,眯着双眸只回了佑临一个风流的笑,眼中意味晦涩深长。

雅室里,龟奴敲门进来,带着虞清舟再上楼,往厢房里去。

佑临暗戳戳的跟在身后,回想着虞清舟方才不算答案的答案,在心中边乐边调侃:果然是亲生的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能装。

老鸨生得满脸横肉,满面春风地在厢房门口等着这位对普通女子也如此大方的少爷。赤东境内几年找不到一匹上好布料,可她看虞清舟的劲装却是擎南的云锦,身姿挺拔修长,生的也潇洒,心中暗喜这回可是捞到大便宜了。

“含珠姑娘可是远从明月楼学了一身本领,今儿全交给爷了!”老鸨晃起手绢朝虞清舟笑。

“明月楼来的?”虞清舟打量着对面的含珠。

“回公子,是的。”含珠抿了抿嘴,眼神从虞清舟的长靴爬上脸庞,小心翼翼地看他桃花眼中的玩味。

“这不是巧了么,恰好我也在明月楼待过一段时间,才能同姑娘聊得上话。”

佑临看到用来以防万一的打手们已经就位,正转身往回走,准备去做接应,听到虞清舟这一句,眼睛都快瞪出来,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老鸨觉得这人或许以后会变成常客,心里也欢喜,腹中打好草稿就准备张口要钱。

虞清舟留意到老鸨准备谈价,转过身按住含珠的脖颈一路推到房里去,说着就要关上房门。

此情此景,他可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没带钱”这种话。

没给钱不能碰人,更别说进屋了,这是规矩。老鸨一下子急了眼,大喊道:“站住!”

见虞清舟仍没有乖乖听话,她扯着嗓子一招呼,早已各就各位的打手们拿着砍刀纷纷跑过来。

来人众多,虞清舟没在屋子里留着,又出来带姑娘往楼上冲,脚底一转,轻松爬到最高处,踹开一间华丽的不同其他厢房的房门。

房门大开,里面各类装饰皆不同于铧朝,厚重的地毯上坐着一个金发女人,听到声音慌忙起身,转头朝他看过来,立刻抽出一旁的长刀。

虞清舟只能腾出一只手同她纠缠,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不停挣扎的含珠。

不愿恋战,他随手拿起一旁的凳子挡了一刀。木屑飞溅,凳子也被砍成几半,虞清舟转身擦过金发女人,抬手用力一拽她耳坠,在耳垂豁开一道口子。

佑临在后院接应,打手们也都随着虞清舟的行动过来包抄。

虞清舟躲开攻势,开窗翻出去,落在二楼房檐上,仔细分辨院中扭打在一起的人群,可惜打手长得都差不太多。

虞清舟温柔看向自己手中被制住动作的含珠,轻声地问道:“你认识安武吗?”

见含珠被吓得发抖,虞清舟只好把锁在她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松,柔和的语气却裹挟阴寒:“给我指一指,这里就不会被扭断。”

他手上的力气时轻时重,致命的逼迫带着些许挑逗,含珠实在害怕,终于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多谢。”虞清舟松开手,任她在后院一片交锋中自生自灭。

佑临正和包围上来的人群扭打,见虞清舟跳下来,和他对了个眼神。

在一群打手中找到安武之后,佑临才下死手,用暗器直直甩进周遭几人的喉管。虞清舟的绣春刀破开一条路,踩着尸体跃到安武身边,用刀背敲断了他一条腿。

虞清舟脸上沾了血,眸中一点月光极其冷艳却饱含畅意。被抛下的姑娘瑟瑟发抖地躲到院子角落里的树后,捂着嘴偷偷看向他,想出声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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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墨边跑边想:佑临的话果然信不得,不是说好单纯过来查人吗!

她准备去后院去帮忙,刚一跳上墙头就看见佑临忙着对付追来的人,而虞清舟身后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抹布的一个壮汉往外走。

四周没有更多追过来的人,不必理会院外,花墨就跳下去帮忙。长鞭猛地一甩,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弧线,数人霎时被掀翻在地。

如他们所料,这些打手也并不普通,各个体型彪悍,长得呲牙咧嘴。

虞清舟拿上人,朝他们说道:“不要纠缠。”

两人应声撤退,只是安武太重,太拖脚步,让虞清舟走的慢一点。

花墨看了眼可怜的虞清舟,边跑边笑:“我看方才后院里还藏着个美人呢,哥儿两个快活啊!”

虞清舟泄愤一样把壮汉甩给佑临,说:“这你可得问他。”

佑临也正在偷笑,差点被这大活人给撞着,赶紧伸手接过来,一掌敲晕了扛在肩上。他又赶紧解释:“我这不是寻思给望江长长见识,他少有去花楼的时候。可我看这样子,不去是有原因的吧?看着冷冷清清,实际上这么会来事儿。”

花墨见怪不怪地说:“那当然,清舟大哥总不会比阿婵差。”

虞清舟:“......”

-

锦衣卫脚步快,方才那些人虽然能打,却赶不上他们的速度,不过一时就被甩在后面,看不见踪迹。

三人连拖带扛地把人带到一处破败土地庙里。

安武垂头被捆在角落里,双眼紧闭,晕得安详。

佑临喊了他几句,见他没反应,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碗水给他泼醒。

“你!你们!你们是谁?”

安武瞬间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

“你听话,我们就是菩萨;你不听话,我们就是阎王。”花墨一扯嘴角,蛮横笑道,“也不用说别的,我问你答就是了。”

“首先,你那花楼的老板娘也是大漠人吧?都查到你这了,不承认也没用。”

“什,什么大漠人?”安武嗫嚅说。

花墨抬脚就是一踹,骂道:“别跟姑奶奶我装傻。”

佑临敲了敲虞清舟腰间的绣春刀,说:“就算你不想开口,锦衣卫也拿得了你这条小命。倒不如说个明白,兴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安武全身紧绷,两眼发直地盯着那把绣春,嘴唇也颤抖发白,他慌张地问:“你们是锦衣卫?”

花墨瞅了他一眼,说:“是啊,你自然是被抓住把柄了,才让我们远从千里过来。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交代明白了,你那做副将的哥哥才能保命。”

安武脸上渗出一层汗珠,却仍用力闭了闭眼睛,镇定心神,开口说:“我...我是来...帮我兄长做些事情。”

“啊,做什么事儿?不会是来做暗桩吧?看你这膘肥体壮的,定是老板娘的心腹。”花墨皱起一张脸。

安武小声支吾:“我...若是他们同外人联合,我也好给我兄长吱个声,好叫他过来拿人。”

虞清舟站在一旁自上而下睨着他,冷冰冰地开口:“求死好说。”

“不敢欺瞒大人!”安武说。

花墨说:“你要真这么讲,那不如来好生报告一下,你在她的花楼里都寻到了些个什么?老板娘当真同外边有什么来往吗?说吧,总归大家都是给皇上办事,这样一来也省去了许多步骤。”

“这老板娘...”安武吞了吞口水,说,“这老板娘是从明月楼过来的,母亲是铧朝人,父亲才是大漠人。不过,倒真没见着她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不说这个,不如说说别的?”虞清舟掏出半张残页给他瞧,“从你房里搜出来的经文,作何解释?”

安武神色几经变换,想站又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您这就是在给我扣通敌的帽子啊,这我哪儿敢!我兄长在沙场征战多年,我哪儿来的这个胆子与大漠私下来往?大人若是不信,查我便是!我绝无半句假话,不敢作假!”

虞清舟嫌恶地皱起眉头,说道:“我去查?我自然是查了才来问你。”

“要按你所说你是你兄长派了探子盯着这边的人嘛。可他又没什么动静,你在这儿待这么长时间干什么?老大不晓得了,怎么不回家多看看老婆孩子?”佑临说,“别耍花招,仗着你哥是个将军就跟我们胡搅蛮缠,你全家的脑袋绑在一块也值不了多少钱。”

虞清舟看着安武的神色,很想下手,但是他们现在不能对安武用刑。这是在赤东的地盘,赤东百姓、永定侯、大漠、旧案线索,种种糅在一起,多有掣肘。

安坤与姜玄尘关系匪浅,万一姜玄尘为了保人跟他们再次翻脸,旧案就无法再追。想来也是,虞苏两家设计让老永安侯死在沙场上,如今他们要再杀了安坤的亲弟弟,那可真是让人家破人亡的大祸害。

虞清舟说:“安坤在永定侯手底下也数年了,当时还是老侯爷救了你们,现在与大漠通敌的话,可是恩将仇报。”

安武听到这儿,脸上有点挂不住,却仍然说:“我当真没有!在此处停留数年,只不过是在想在寻城中其他大漠人而已!”

虞清舟低下头去,附在安武耳边阴恻恻地轻声笑道:“你不承认这经文是你所出,可我素来听闻圣主信徒具是忠心奉主之辈,没想到没想到还有你这个叛徒。”

他掏出来那篇经文放在安武面前,说:“小心下地狱,烈火焚身。”

“你!”安武倏地全身颤抖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

虞清舟仔细端详安武的惊恐,笑起来。

他笑得很奇怪,仿佛面前就是油锅,要把这人裹上面炸了。

“你认得大漠字,不用我给你念一遍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虞清舟有点犯恶心,他不想再离安武这么近,立起来往后撤了几步。

还没等虞清舟调整好姿势准备念经,安武就吼叫起来,声音刺耳又嘶哑。

“啊———”

他声音越来越急,仿佛在证明什么。

“这事确实是我做的!我忠心于圣主,为了圣主而死,我不会下地狱的!我会去极乐世界!”

花墨坐在土地庙破损的门槛上,听到这种言论没忍住骂娘。合着自己妻子儿女死不死的无所谓,对圣主的忠心这才最重要。

安武瞠目欲裂,唾沫横飞,嘶吼道:“圣主的光可以消除无穷罪业,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虞清舟平静地承认:“我们是不明白。所以那个女人便是带你信奉圣主的使者?”

“是又如何!她也不会惧怕!圣主信徒多的是,你们抓不完的!”安坤仿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头上的发冠也散开,一派疯癫。

“到时我也不必再困于此地,一切都会如经中所写,通向极乐!只有你们这些满身污垢的人才会被永生永世被困在地狱之中!”

花墨说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信奉圣主才得以解决?”

可安武好像已经听不到了,只虔诚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念着同一句话。

“我之忠心,我之诚恳。圣主明目,皆可见得。我之忠心,我之诚恳。圣主明目,皆可见得...”

虞清舟抽出刀,忍着反胃,走过去把他剩下的手臂和腿全部打断。

“把他放这?”花墨说。

“好歹现在也没开始查他兄长如何,先在这放着吧。有没有人来救,全看他自己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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