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我告别了母亲从家里出来,坐上了回省城的火车,到阜新站的时候下了车,准备去雅茹家。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去雅茹家还得在FX市里坐班车到她家镇里,然后再从镇里坐出租摩托到她家那个村,再到她家。这样就得三个小时时间。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现在去天黑之前能到雅茹家,到了也是晚上,想回来就回不来了。 第一次去雅茹家不能在人家住,那样有点不好,叫人家没法说。如果和雅茹成了还好说,如果不成让人家左邻右舍知道了会说三道四的,给雅茹留下不好的名声。于是先找了个小旅店住下,准备明天一早再去雅茹家。 小旅店有电话,给了老板五毛钱,按着雅茹留的她老叔家的电话号码,给她老叔家打个电话,想先告 诉雅茹一声,别明天她不在家,我去了还见不到,那就白跑了。 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又等了一会儿拨了第二遍,这回有人接了,是个女的。 我说:“你好,你是刘雅茹的老婶吧?”
那边说:“哦,我是雅茹老婶,你是谁?”
“我是雅茹的朋友,现在雅茹在家吗?”
我问。 “我上午还看着她跟她妈在院子里整菜了,你找她呀?”
雅茹老婶问。 “那就麻烦你了老婶,帮我叫一下她。”
“那你先把电话挂了,我过去看看她在不在家。”
我挂了电话,等了有半个小时把电话打过去,响了半天没人接,又等了一会儿再打过去,还是没人接,心想没人接就没人接吧,明天直接过去。 明天就能见到雅茹了,心里非常高兴。这时天已经黑了,感觉有点饿,走出旅店准备找个小饭店吃点东西。 在饭店干活的人都有个习惯,那就是到哪都想吃当地的小吃。阜新的小吃是馅饼和狗肉,从旅店出来往东走,整个一条街都是小饭店,大部分都是馅饼、狗肉,相中一家名叫“站前狗肉馆”的小店,走了进去。点了三张馅饼,一盘尖椒干豆腐,还要了一杯散白酒,坐在那开吃。 老板娘五十来岁,很热情的向我推荐她家的狗肉:“小伙子,我家狗肉都是当天的,你不来一盘?”
我说:“不来了,我没吃过狗肉。”
“是吗?那你可得来一盘尝尝。”
老板娘听我说没吃过狗肉,准备叫我破戒尝尝。“你是哪的?听你口音北票的吧。”
我说:“是,我北票的。”
“北票的,就更应该吃盘狗肉了,你们北票的来我们阜新都得来一盘阜新狗肉,大多数都是奔我们阜新狗肉来的。”
然后又说了许多,说的我心痒痒,就来了一盘。 第一次吃狗肉还是挺香的,都说吃狗肉上不了西天,这回吃了,上不了就上不了吧。 吃着狗肉喝着小酒,也很享受。 那边老板娘和厨房的大姐聊天。 厨房大姐问:“你儿子订完婚了,啥时候结婚呀?”
老板娘说:“看吧,我倒是想让他俩儿早点把婚结了,人家女方家说舍不得,让丫头在家再呆一年。”
厨房大姐说:“还啥呆一年呀,早晚不都是人家的,要我说那就是当爹妈的想不开,待一年有啥用?在家还多吃一年闲饭,就是想不开。”
老板娘说:“待一年也行,咱们也不着急。”
厨房大姐说:“听说女方家条件还挺好的,她爸是瓦匠。”
“家里还行,就俩孩子,老大是小子,结婚了,这是老二,丫头挺好的,早在家的时候我就相中了,这回托媒人一说还就成了。”
老板娘很高兴的说:“主要是我和她爸她妈都是早年在一起的,没啥说的,就把婚事给定了。”
我听着,觉得人家的婚事订的容易轻松,我的好像有点难。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到了站前客运站,买了去雅茹她们镇上的车票,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坐上车,开始出发。大巴车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雅茹她们镇里,下了车。 在车门口有几个揽活的摩托车司机,大声吆喝着,其中有一个吆喝的是去雅茹她家的那个村子,过去和那个司机说去雅茹的村子,司机说:“我就是那个村的,你要去谁家?”
我说:“去刘瓦匠家。”
司机说:“走吧,他家就在我家前条街。”
我坐上摩托车,司机发动摩托开始往雅茹家去。 马上就要见到雅茹了,心情非常激动。 司机问我:“你是他家的亲戚呀?”
我说:“嗯,亲戚。”
司机说:“没见过你呢,远道儿的吧。”
我说:“是,远道儿的。”
“我看你也是远道儿的,上两天老刘家办事情没见过你。”
司机说。 “是吗?他家办啥事?”
我问。 “给丫头订婚。”
司机说。 我脑袋嗡的一下子,司机说的“给丫头订婚”不就是雅茹吗。 雅茹订婚了? 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就问:“刚才你说啥?”
“刘瓦匠给丫头订婚。”
司机在前面大声说,恐怕我听不见。 这回听清楚了,确实是雅茹订婚,我没听错。 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差点从摩托车上掉下来。 司机在前面说:“抓住我点,别掉下去。”
下意识的抓住司机的衣服,脑袋里一团糟,心里乱乱的,还有着一阵阵的疼。可以说有点懵,还有点傻。 二十分钟之后摩托车停在了一家大门口,司机说:“就是这,到了。”
我从摩托车上下来,使劲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司机说:“师傅,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还回去,还得麻烦你。”
司机说:“刚来就走呀。”
“我来阜新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就这点时间,呵呵。”
我说。 司机看了我一眼,然后冲大门里面喊:“大嫂子,你家来客了。”
正房里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应该是雅茹的母亲。来到大门口把大门打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问:“你是------” 我说:“阿姨,我是雅茹的朋友,过来看看雅茹。”
“哦——”雅茹母亲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那快进屋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司机,司机开始往里面走,我和司机一起进了屋。 我把买的礼物放下。 “阿姨,头一次来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给您带了点东西。”
我笑着说。 “还带啥东西,怪破费的。”
雅茹母亲说。 说着找烟找火,我赶紧说:“阿姨不用,我带着呢。”
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司机点上一支烟,我没点。 屋里就雅茹母亲,雅茹不在。 一时间屋里三个人谁都不说话,有点尴尬,我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要说啥。点上根烟吸了一口感觉好了点,问雅茹母亲:“阿姨,你家我叔呢,没在家呀?”
雅茹母亲说:“他和雅茹赶集去了,得晌午回来。”
好像想起什么,问我:“哦,昨天是不是你打的电话?”
“是我打的。”
我说。 “他老婶过来说有人打电话找雅茹,那时候雅茹没在家,等晚上回来就没去她老婶家,也不知道今天你过来呀,要不雅茹就不和她爸上集了。”
雅茹母亲说。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
雅茹母亲问:“你还在饭店上班呢?”
我说:“嗯,还在呢,现在饭店装修。”
“在饭店也挺好的,听雅茹说你在那挺能干的。”
“就是给人家打工,挣点钱养家糊口。”
“你还没订婚吧?”
雅茹母亲问我。 “还没呢。”
我回道。 “也该订婚了-------我家雅茹把婚定了,上两天办的事情。”
我心猛地疼了一下,好像有人用刀子剜了一样,就是见不着血。 我说:“雅茹订婚了,那挺好的,男方家哪的?”
“市里的,对象在铁路上班,他家也是干饭店的,在阜新站前开了家狗肉馆,家里条件挺好的。”
雅茹母亲说。 “那不挺好的吗,这回你和我叔也放心了,俩孩子都行了。”
我僵硬地笑着说。 我就想起昨天晚上吃饭的那家站前狗肉馆,是不是那家呢?如果是那可真造化弄人。 雅茹母亲说:“放啥心呀,还得操心,就是操心的命。”
这时司机说:“大嫂子顶数你命好,还不知足,小子结婚了,马上就该抱孙子当奶奶了,老丫头这回也找着主了,婆家也挺好的,离家还不远,没事能回来看看你,多好呀。”
雅茹母亲笑,说:“我不指着看我,他们过好了就行,我和你大哥还行,还能蹦跶几年,再给他们挣点,攒点家底,等他们都好了我们也该退休了。”
又和雅茹母亲聊了几句,说实话根本没心思聊天,只觉得心里难受,有说不出的疼和痛。上句话说完了下句话在哪都不知道,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一样。但是还得忍着,还得笑着,知道了什么叫“强颜欢笑”,笑比哭都难受。 几分钟之后我站起来,对雅茹母亲说:“阿姨,我就走了,下午四点的火车,我还得赶回去。”
雅茹母亲说:“再待一会儿吧,一会儿雅茹就回来了,你看看,来了还没见着面。”
我说:“不了,这回没时间了,等下回有时间再见面,我走了阿姨。”
从雅茹家出来我神情麻木的坐上摩托车,一路上没说话,心也不知道在哪。 司机好像看出了什么,一路上也没吱声。 到镇里坐上回阜新的大巴,到了阜新就上了回省城的火车。 雅茹,我心爱的姑娘,别了------ 我的初恋,我苦涩而又甜蜜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雅茹,我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