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身,苏浅浅在门外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男人站在光影晦暗的窗边抽着烟,察觉到动静,连忙将烟头一捻,抛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状态有些疲惫,但转头时,仍旧是一脸柔淡的笑意,澄澈又精亮,如被提纯的纯金。
“浅浅。”他总是以一种诱惑又低沉的声音这么叫她。
苏浅浅冷笑:“脸皮被踩成这样,你该照照镜子,再把自己包裹瑟缩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全网议论嘲笑。”
“要是你想报复我,我全都受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脏污。
半夜苏念一起来偷偷喝牛奶,没喝完却不小心打翻了奶盒子,溅得到处都是。
她擦拭完,攥了一手的牛奶纸团在手心,另一手还拿着抹布。
见他走近,插在裤兜的手伸出来,就要抓向她的腕骨。
她便将这些脏污揉紧了,一股脑儿塞到了他手上,另一只手将抹布朝他口中顺去。
“既然如此,来,吃下去。”
“苏浅浅。”他满目深沉,声音隐忍,“别这样对我。”
“那要如何对你?宠着你惯着你?还是对你逆来顺受?”
她好笑道:“在这个世界里,你是天之骄子,但在我眼里,你就是地上被污水浸染的青苔。”
“你只会让我摔倒,让我一身污垢。”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再来漫画世界一游,她的心已经定了。
没了系统的束缚,他算个屁。
“所以,你就要这样折辱我。”他轻轻笑着,不知是讽还是悲。
知道他有洁癖,还偏要这样恶心他,她这是故意的。
“我都接受,浅浅,这是我该受的。”
他音色未改,透着几分倦意,“我只求能留在这里,在孩子病好之前照顾好你们。”
“你是影帝,比谁都会演戏。”她一手指着他的脸,警告道,“别骗我儿子跟你走,打官司你也赢不了。”
薄时言点头,接过脏纸团和抹布,在手心紧了又紧,“好。”
“但是,你也答应我给我这个机会见孩子,这不违反法律。”
她冷眸迎上:“谢谢你提点我,我也会看着你的。”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他看着她转走而紧紧关上的房门,淡淡的扯开唇角,无声一笑。
整个医院开始沸腾了。
因为薄时言已经站在这里一整夜,直到早上也没走。
留下值班的护士医生都站在一边脸红推搡的欣赏着走廊里倚墙而立的男人,看着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却不敢上前。
“你脸皮最厚,怎么不去要个合影?”
“要他是以前大家所知道的薄影帝,我还敢上前搭个讪要个合影,现在真不敢了,
我敢打赌,他这个温柔的脸是只针对苏浅浅的。”
“前几天我就看见他在外面的车里过夜,还差点跟程肖打起来了。
哎,都说美色误人,这薄情的男人一旦痴情起来,真是要命啊。”
“要换成我,恐怕早就沦陷了。这男人别说跳舞了,一个眼神就能把我帅晕了。”
“这苏浅浅我是服了,还真不是一般女人,这样的攻势都能挺得住,况且都有了薄时言的儿子,
这不是等着把豪门搬过来,让她坐拥美男和金山银山吗?我就不懂她还在别扭什么。”
“没听说吗?之前苏浅浅不是失踪,是差点被逼死,这样危险的男人再帅,你敢要吗?”
这么一说,大家心里的吃瓜戏也散了不少。
果然,豪门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饶是如此,外头看热闹的一大堆。
苏浅浅一起来,打开窗就见外头一大批记者围在门口。
苏念一在外头玩,回来的时候,小家伙手上拎了一个新玩具盒,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拿着一个冰激凌甜筒。
却是一脸不开心的模样,甜筒都快化了也没吃几下。
苏浅浅把儿子招过来,蹲下身将他手上玩具盒子一接,“那位叔叔又来了?”
“他一夜没走。”苏念一大眼眶有点红,捏着甜筒嘟着嘴,扯上了她的衣角,“麻麻,他是我爸爸对吗?”
这一句话,叫苏浅浅当即一愣。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外面那些人都在说,说我是帅叔叔的儿子。”
“麻麻你可别骗我,你之前还说那叔叔会骗人,你要是骗了我,那我谁都不信了。”
麻烦来了,苏浅浅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她索性承认:“他是你的爸爸,但是爸爸跟妈妈分开了。”
“是因为不爱了吗?”
这人小鬼大的一语,叫苏浅浅忍不住戳他的小鼻头,“你还知道爱吗?”
小家伙故意把冰激凌沾在她衣角,一边变戏法般的揪成一团,“知道啊,你常常说爱我,你一说我就很开心。”
“爸爸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他用力一打结,一手小拳伸到了她眼前,“我帮你打他。”
苏浅浅道:“你个小孩子就不要插手大人的事了,好好玩你的玩具。”
苏念一转着脑袋,方才的不开心消失不见,转而眯弯了眼,“那......麻麻你自己打,气消了就好了。”
“我看爸爸也挺可怜的。”
从这句话来看,薄时言大抵已经用这每天一变的新模型获取了儿子的支持。
“如果爸爸和妈妈,你最后只能选一个,那你选谁?”这句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很残忍,但又不得不面对。
苏念一表情很为难,语气很坚定:“麻麻。”
她紧紧抱住了儿子,“好,等你出院了,咱们就离开。”
这一边气氛融融,另一边则如同坠入冰窖枯井。
苏晚没想到薄时言对她会这般无情,不仅第一时间撤下了与苏氏的合作,还派人来警告她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这么多年,她靠着他对苏浅浅的情分上位,甚至不惜化妆成苏浅浅的几分模样接近他,可除了生意上的怜悯照顾,毫无其他。
她只得一遍又一遍利用舆论散播她与薄时言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现在正宫回来了,她便什么都得不到了,那点舆论也都只剩下嘲讽。
她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给薄时言,换来的除了无人接听就是空号。她连面皮都不要,直接去公司找他,却被保安当疯子一般的撵走。
连苏鸣昌都肉眼可见的高兴了些,甚至将锁在后院的梁曼丽都给放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苏浅浅?!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咬牙,桌上那一纸作废的合同撕得粉碎:“好妹妹,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