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温渐渐温暖起来。
程肖也变得规矩了许多,离她一个礼貌的距离,眼神里的乞求也表现很真挚。
“跟我吃最后一顿道别饭吧。”他看了一眼手机,“就在附近的威尔酒店,位置隐秘,不会被拍到。”
“吃完了就此别过。”他苦闷的笑,视线别开,像是不忍看她,“我也不会送你回去,你正好自己走回来,消消食。”
苏浅浅看着他微转的侧脸。
与薄时言的深邃神秘与侵略性的气息全然不同。
程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温润爽朗,有时带着些无伤大雅的狡猾。就像是一个周旋于交际,善于逢场作戏的商人。
但对于苏浅浅,显然他贯穿了与他人不同的真挚与温存。
他是以一种看喜欢的女人的眼光看她的。
见她在看他,他突然转回视线,怔痴看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是怕自己舍不得看着你离开的背影,舍不得离开了。”
见她眼波无澜,他伸出手,欲抚她脸,“我怕我自己太过想你,想到发疯。”
苏浅浅后挪了一步。
程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隐忍的收回了手,看着前方。
“就算朋友远行的最后一餐邀请,怎么样?”
苏浅浅感受着胸腔中的苦闷,想着马上自己也要道别,便鬼使神差的应了。
程肖欣喜一笑,发动了引擎。
很快,车驶入了威尔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酒店一到三层是餐厅和宴会厅,四层以上是客房,常用于婚礼以及宴席。
苏浅浅没多加怀疑什么,跟着程肖走进了一间vip包间。
包厢相对于两个人来说过大。
用餐的长桌太长,以至于说话还得加大分贝。
长桌的中心洒摆着一个同心形红玫瑰花瓣,周边也洒了不少,很是瑰丽浪漫。
程肖不好意思笑道:“可能以为我想求爱,酒店工作人员会错意了。”
苏浅浅淡淡瞥了一眼,没说话。
不一会儿,服务员推了推车过来,一道接着一道的上,排面很大。
程肖一手托着下巴,语调轻松。
“我托人打听你的喜好,才知道你原来爱吃这些,又求了这里的厨子好久,他们才答应做这些菜。”
一个五星级酒店,做那些不入流的地摊菜和小吃,还做得色香味俱全。
苏浅浅看花了眼,有些进退两难,“真是为难你了。”
想到程肖可能会耍些小心思,但没想到套路这么大。
她把手机放在隐蔽处,私下给柴凌发了一个消息,让她来接。
这时,服务员走来,开了一瓶红酒。
“这瓶拉菲我寄在这里好久了,一直等不到合适的伙伴品尝。”
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晶莹的光,“正好我要走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今天就喝了。”
“我不胜酒力。”上次在影视城聚会上闹出的事,她早就有了教训。
一杯果汁便会如此,更何况是酒呢。
程肖一顿,随即淡笑:“好吧,那不勉强你。”
他给自己倒了浅浅一点,缓缓摇曳着杯中红色液体,轻轻一闻酒香,随后一饮而尽。
饮完他将空酒杯放到眼前,透过玻璃凝视她。
“在朦胧的光影里,都能窥见你的美。”他从善如流说着,叹了声,“我前段时间在剧组收到一本时尚杂志,封面是你。”
苏浅浅夹了两口眼前的菜,一抬头,正见程肖把酒杯放了下来,笑得迷人温和。
“上面的配文是——人间尤物苏浅浅。”
“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长相俏丽,演戏有灵气有潜力,也是个很上进的后辈。”
“知道你整天就想缠着薄时言,也觉得你有趣。”
他又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嘲浅笑,“当初所有人都低估了你,唯有我......”
苏浅浅看了一眼筷子,食物又继而放到碗中。
这样的警惕姿态,程肖尽收眼底。
他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话锋一转,“是怕我做手脚吗?”
他不由分说,起身拿起公筷将她面前的菜都挑出来一点,放在一叠盘子里全吃了一遍。
连她手边的水都单独倒出来,喝了一口。
“这下放心了吧?”
此时服务员又进来了,端了新菜来。
“这么多我吃不下,别上菜了。”苏浅浅看着程肖特地站在她左侧布菜,感觉有些不自在。
布菜完,站在右侧的服务员也上完了菜,从她身后离开。
苏浅浅觉得程肖有些多此一举。
这室内温度突然骤升,她感觉太暖了,口干舌燥的,忍不住先喝了一口水。
随即又吃了几口菜。
味道还不错,入口丝滑鲜香,一盘普通的家常菜,也能做出不一样的美味。
程肖回到了自己座位,面不改色看着她,柔声提醒:“慢点吃,别噎着。”
他笑着,又指向她手边的纸巾,“嘴上沾了东西。”
苏浅浅连忙拿起手机屏给自己照了照。
一点油汁占上了嘴角。
此时,对方要是薄时言的话,大概根本不会事先提醒她,而是直接上手。
或者嘲讽她一番,叫她不得不窘迫地反驳。
相比之下,程肖的绅士体贴倒显得大众化了。
就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这个时候,还想着他做什么。
一抬眼,程肖的笑意如沐春风,让她莫名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这晕的感觉越来越沉,她皱起眉,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程肖。”她扶额角,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一脸关切担忧的走上前,扶住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
苏浅浅心中警铃大作,但因为此时身体瘫软乏力到极致,毫无用力的可能,只能被程肖抬起身子,任由他抱起来离开。
她犹记得程肖刚刚特意试吃了一遍全部食物。
为什么他吃了没事?
她根本没了说话的力气,眼睛睁红了,却只能恨恨的看着他。
程肖抱着她,不疾不徐的进了电梯间,按了十二的数字。
是顶楼的总统套房。
苏浅浅拼尽力气,身形却依旧动弹不得。
惶然与恐惧侵袭上心头,这一刻她最先想到的是,这个药会不会伤到她的孩子。
程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甚至在她额角轻轻一吻。
“别担心,我会好好对你。”
她眼里,是压抑到几欲爆裂的红血丝。
程肖视若无睹,走在走廊里,笑道:“你是在想,是那水有问题,还是吃的哪道菜有问题,是吗?”
“还有,为什么我吃了没事?”
他声音抵入她耳边,“我来告诉你,是哪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