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时,这种情况终于好了许多。老向导熬了一些不知什么叶子,给他们喝下,两天过后,呕吐的现象有所减少,起码江云可以在甲板上随意走动。海上如同风中翻飞树叶的船只,此时也终于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一带并非是风浪区,尚且算是平静,倘若进入深蓝海域,遭遇的风浪要更加可怕。更让人欣慰的是,这几日里一直都风平浪静,没有风雨。三日后,向导说再有两日左右就能抵达。第四天早上,负责瞭望的水手突然跑进船舱,大声道:“前方发现船只。”
江云一骨碌从吊床上翻身下来,爬上甲板。海天一线,一个黑点出现在前方。看着距离此地还很远。“全速前进。”
如今的海上船只很少,而且在这种地方,已经离开海岸五天,不应该有船只出现。现在有了,很大可能是甄宓。船上的帆吃满了风,黑点在逐渐变大,渐渐的,已经能看到船只的轮廓。这时,船上的人们发现,那个船并没有动,而是在原地,风帆全部降下,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没人会在大海中间降下风帆。“可能是出海难了。”
向导如此判断。江云下令船只开过去,能救他们一命就是一命。等到船只靠近的时候,他们终于看清了,这艘船的身上被撞出一个大洞,海水咕嘟咕嘟往里面灌,有数十个人正站在船上束手无策。江云把他们救上船,船老大说他们遇到了鲸鱼,被撞出坏了。他们就是附近的渔民。江云看着他们个个凶悍异常,船老大嘴上有个巨大的伤疤,瞧着很是吓人。他们个个目露凶光,不像好人。行为举止也是极为粗鲁,上了船就沉默不说话,一切都是船老大在交涉。十几个人坐在甲板上,而且他们个个身上都有刀,也不说话,瞧着挺吓人。江云道:“我们去长岛,可以带你们一段路。等到了地方你们自寻生路去吧。”
向导对他们非常不放心,坚决不肯让他们进入船舱,他对江云道:“这些人来历不明,顶多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他们能承受得住,再说,他们是来避难的。”
江云想了想,确实在海上天地王法都没什么用,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他听说过不少水手被杀害的传闻,在公海上,一个小小的船,就变成了最残酷的专制社会,船长位于金字塔顶端。但有时候,如果船员们串联起来,同样也可以把船长架空,甚至囚禁、杀害船长。这些人就被安排在甲板上。夜里,海风呼呼吹拂,海浪拍击着船舷,夜空里满天星斗,甲板上除了几个负责掌舵的人之外,连向导都不敢在上面睡。子时,掌舵的几个人也昏昏欲睡,他们看不到任何风景,深夜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非常无聊。但是很快就有脚步声靠近船舵。负责掌舵的水手立刻惊醒,大喝一声,“谁?”
从黑暗里蹿出两个人影,同时扑过去,一个人抱住水手的腰,另外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用刀子轻轻一划,噗地飙出一股热血。刀疤脸的船老大道:“把甲板上的人全都清掉,不要惊动船舱里的人。咱们的船没了,真是天可怜见,又送来一艘,比咱们的还好。咱们要是没了船,以后可就没办法出海。你们要想想,以后靠什么活?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都给我精神点,黑狗,你带着人去清除甲板上的人,其他人跟着我下船舱。”
两拨人分开,被杀掉的水手,被他们顺手丢进大海。甲板上有六七个人。其中有一个并不是水手,而是江云的侍卫。江云给他的任务,就是盯着上面的那些人,一旦他们表现出异动,立刻示警。但是晚上这几个被救上来的人丝毫没有动静,吃过饭就在甲板上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下。他的警惕也放松了,监视他们到半夜,实在困得不行,于是自己也找了个地方睡下。半睡半醒之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瞬间惊醒——这味道跟战场上的味道实在太像,脑子里的弦立刻就绷紧了。但仔细闻几下,却又没有了。“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嘟囔着,翻个身想继续睡,忽然意识到不对。船上安静的有点可怕。夜间行船本来就非常安静,但那些被救上来的人,一直都打呼噜,之前吵得他无法入睡,可是现在呼噜声没有了。他一骨碌翻身而起,借着星光往那些人睡觉的地方望去,连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