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的想法很简单,他的目的是为了打广告,如果鹤鸣山没有办法将果茶、糖浆带到别人面前,那找鹤鸣山之外的人帮忙即可。
至于人选、白术第一时间想到了陈家村的村民。
其一,因白术阻止了神婆、就愿意把村里的甘蔗送给鹤鸣山的陈家村,其品性可见不坏;其二,白术将果茶蜜饯赠与陈家村,陈家村因此挣得的钱、白术因律没法讨要,却刚好可以给陈家村做甘蔗和跑腿的报酬;其三,陈家村算不上富足,想来不会拒绝白术。
因这三个原因,白术次日就和习宸、白逸带着已经调好的果茶又去了陈家村,不过这次因为没马,他们只能步行。鹤鸣山和陈家村之间的路确实难走,白术本来不愿带着白逸的,白逸却紧紧跟着他不愿离去,他只好把粘人的小徒弟带上了。
白术一走到村口,就看到在树下晒太阳的村长和几个老头,他们应该都是陈家村的老者。
他们一见白术等人,连忙起身:“仙人怎地又来了?可是我们村的野甘蔗有什么问题?”
白术这次带习宸出门的效用就此体现出来了,习宸露出安抚的笑容道:“自然没什么问题,请诸位放心”
陈家村的老人们见状立马安下心来,要是白术冷着一张脸解释,不知要解释多久。
“我们这次来,是想和陈家村谈第二个生意。”白术这才接口说明来意。
陈家村的村长虽不知白术要谈什么生意,还是恭敬地将三人请进村子里。
到村长家坐下后,村长想要倒茶招呼他们。白术连道不必,然后拿出了他带来的果茶:“我们本就带了茶想和村长尝尝。”
村长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端出空茶碗,白术将果茶倒出,再用双手将碗递给村长:“您请。”
看着手中的茶,村长毫不怀疑地端起喝了起来。虽年事已高,村长本质上还是个农家汉,将这果茶一饮而尽以后,非常朴实率真地夸了句:“好喝!”
当然,他的年龄不是白长的,他同时也猜出了白术和习宸的来意:“仙长要做的生意是和这仙茶有关?”
老人家似乎对“仙”这个前缀有种固执。
“正是。”白术开始与村长细细说起他的谋划。
一个时辰后,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将白术三人送出村子。白术最后郑重地朝村长行了一礼:“那接下来几日就有劳村长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陈家村一定帮仙长把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白术这才转身离去,他没看到他们一走,就有一个暗中观察的小孩子冲到村长跟前问:“村长!仙人来陈家村做什么啊?”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嘛?去,把你爹、叔叔伯伯都叫到村口集合!就说有大好事!”
“好嘞!”
那边陈家村热热闹闹的,这边白术牵着白逸和习宸走在静谧的林间小径里。
“交给他们真的没问题吗?”习宸问道,未免白术误会、他还补充到,“我倒不是瞧不起这些村民。只是其一你的目标不是那些地主富商吗?普通老百姓卖的东西,恐怕吸引不了这些人的目光。其二,你的定价高于市价、而且购入还有限制,真的会有人去买吗?”
习宸的担心不无道理,白术却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师兄,我知道一个卖玉饰的店家,他们家生意不景气,店家愁的头发都白了。有一日他决定将店里的玉饰便宜卖了,于是他吩咐店里的小二,把十两银子的玉饰说成五两。岂料小二听岔了,将十两银子的玉饰说成五十两。你猜怎么着?”
这情况,习宸自然觉得玉饰是卖不出去的,可若真卖不出去,恐怕白术也不会这么问,于是他没有回答。
倒是白逸突然出声:“我觉得这玉饰应当更加卖不出去。什么样品质的玉饰就是什么样的价格,这玉饰卖不出去,恐怕品质不好,品质不好的东西又怎么卖得出去呢?”
“非也。”白术摇摇头,“那五十两的玉饰反而卖的又快又好。品质不好的东西你不买的前提是你能辨别这东西的品质。然而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无法辨别某个东西的品质。正所谓一分价格一分货,这时候价格就成了货物品质的判断标准。在人们心中这货物的品质应该和价格是相配的,所以同样的商品,有些人却会选择标价更高的那个。”
白逸和习宸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白术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教学机会,又对白逸补充到:“这个道理不止是钱货两讫的交易上通用。在很多事情上也通用,比如你若想给一个人自信,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开足够多的工钱。你也可以用这个方法,让别人在可供选择的方案中选择那个你想要让他选择的方案。”
边上的白逸懵懂地点了点头,习宸却忍不住多看了白术两眼。
怕把白逸教成小古板,白术又补充着:“不过,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师父这么说,你可能觉得不太相信,不如之后和我去看一看。你要记得,你要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能师父说的是什么,你就信什么,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父。”白逸甜甜地应道。
两天后,白术带着白逸下了山,坐陈家村的牛车前往江州城。因为今日不宜露面,白术没有直接用轻纱遮眼,而是戴了更累赘的纱帽。江州城好歹是大城,戴着纱帽的江湖客很多,白术这样反而不会引起注意。到了江州城,白术扶了扶帽子,带着白逸躲在了暗处。
……
大烨的市集管的并不严,没有专门的市场,小贩可以上街随意挑个地点支摊,不过大部分摊贩都会习惯在一个地方摆摊。
在江州城内,东街口临着知州府,最有热闹可瞧,故而也聚集了不少摊贩,蔡大勇便是其中之一。
他和往常一样推着自家摊车来了东街口,却看到他的摊位旁有了另一个摊子,那摊主是个陌生面孔。
都是讨生活的,蔡大勇很是热情得朝那人打招呼:“大兄弟也来摆摊啊!怎么称呼?”
“是啊!大家都叫我陈三郎!”
日头还早,街上没多少客人,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二人都是摊贩,自然而然聊到了自家生意。
“三郎,你这卖的是什么呀?怎么都用瓦罐装着不拿出来。”
“这个呀,这可是神仙茶!神仙果!茶三文一碗,果八文一包!”
“咳咳。”蔡大勇闻言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神仙茶神仙果?你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
“大哥你不信?那你试试?不要你钱。”陈三郎不满他的东西被嘲笑,连说。
“算了吧。”蔡大勇性子直,直接嫌弃地摆了摆手,“你还是留着卖吧。不对,你这么贵怕是卖不出去呀!”
陈三郎听言倒没有生气反而自信道:“不可能!我这神仙东西,要不是仙……我还嫌卖得便宜了呢!”
他话里有半句,蔡大勇没听清、也没在意,只是嗤之以鼻。虽然叫卖什么的自然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可陈三郎不仅借神仙之名,还定价如此高……这陈家三郎竟不是个老实人,也不怕被神仙责怪!
蔡大勇唯恐被陈家三郎连累,不敢再和他聊,正好这时街上人多起来,他就叫卖了起来。
一旁的陈三郎也有样学样的喊着:“神仙茶神仙果!只卖五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还真有不少人听到他的叫卖围在他的身边:“小哥,你这神仙茶神仙果怎么卖啊?”
“神仙茶三文一碗,神仙果八文一包!”
“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还真敢卖啊?”
普通街边的凉茶摊子一般一文钱就能喝一碗,他这直接翻了三倍,还有那神仙果也不知道是什么。
见大家都只看不买,陈三郎却并不着急、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说:“我这神仙茶、神仙果买了绝对不亏。”
三文钱实际上也不算很多,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人耐不住好奇心,掏出三文钱喊道:“给我来一碗!”
“好嘞!”陈三郎立马利索地给那人舀了一碗。
那人接过碗一看,发现这神仙茶里面不仅有茶叶,还有一些块状的东西:“这什么呀?喝了不会有事吧?”
“您要是喝了有事,我直接进知州府衙好吧?”陈三郎半点不客气。
不远处就是知州府,客人也料想没人敢在此害人,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碗靠近嘴边,试探地喝了一小口,然后眼睛一亮,“吨吨吨”地就喝完了。
“味道怎么样啊?值三文钱吗?”旁边围观的人纷纷问道。
那客人却没答,只是豪迈地冲陈三郎喊道:“再给我来一碗!神仙果也给我来一包!”
看着他这个样子,周围人哪还能不明白。江州城到底是一州首府,百姓比起别的地方都富饶不少,不少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掏出三文钱喊道:“也给我来一碗。”
还有人跟着要了一包神仙果。陈三郎一边接钱一边唤道:“别急啊,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这动静自然引起了边上蔡大勇的注意,蔡大勇倒没觉得是这神仙茶神仙果真的好,反而心想:这些人怕是陈三郎请来的托吧?哼、果然心思不正。
周围的人可听不到他的心声,反而听到陈三郎摊前传来的阵阵赞叹。
“这也太好喝了吧!”
“是啊!甜中夹杂着一丝微苦,回味无穷!”
“一碗根本不够喝啊!”
“摊主,你明日还来吗?我明日带着罐子找你买行么?”
“还来!我会在这卖五日!当然可以!”陈三郎答道。
“先给我再打包两包神仙果。”
陈三郎摊前的动静引起路过行人纷纷侧目,不远处一顶轿子里也有人注意到了陈三郎的摊子。
“小惠。”轿子里的人唤道。
“小姐,怎么了?”
“去看看那个摊子卖的什么?那么热闹。”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