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不过是空穴来风,人云亦云,是他们倒霉。况且,我岳父与县太爷是熟人,若那些人真的赶对你动手,保准他们都得去大牢里蹲着。”
谢光宗不屑道。那些欺负过谢锦朝的学生都下场凄惨,他还特意查证过,不过是巧合罢了。谢锦朝有个流氓小舅的事,是他让人透露的。他只不过是稍微暗示,大家就都往那方面想了。有谢光宗这话,王大军咽了咽口水,一咬牙,“那行,你说吧,怎么做。”
谢光宗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谢锦朝身份不一般,是他的堂弟。一般的小事,二叔二婶肯定会来说情。只有千夫所指的大事,才能堵住二叔二婶的嘴!王大军汗涔涔地点点头,“你之前答应我的,县试叫县太爷直接给我过。”
县试主考官是县令,因此取卷的时候会有一定的主观印象。有些文章即便写的再好,若破题跟县太爷本人的想法主张相悖,那也是过不了的。有些文章写的差,但若说到县太爷的心里去,也能擦线过。“那是当然。”
谢光宗应道,“我岳父一句话的事。”
……许严想着,王大军发现自己没带水壶,会折返回来取。可谁知,一直不见他回来。天色完全暗下来,裴长风合上书站起身,拿起自己缺了个角的水壶往外走。许严看了他两眼,没说什么。片刻,王大军回来了。许严一脸严肃地说,“大军,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王大军心里一咯噔,面皮子一僵,佯装镇定,“你在说什么?”
许严本是想调侃王大军,“你这一趟出去干什么了?”
王大军背后一凉,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许严见他这反应,不禁皱起眉,“你不懂?”
“对……对,我不懂,我……”“哈哈哈哈,”许严大声笑起来,“大军,你也太搞笑了,我在说你打水忘了拿水壶啊!你以为是什么?”
“……”王大军一僵,轻轻擦擦额上地汗,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哎呀,我刚想起来,我都走到水房了,这才发现没拿水壶,这不回来拿呢吗?”
“是吗,大军,你该不会做什么亏心事吧?”
“怎么可能?”
王大军虚张声势地反驳,拿起水壶往外走。他出门后,裴长风打水回来了,随手把水壶放在一遍,去外面的公用水井旁边洗漱。许严口渴想喝水,拿起水壶倒了一杯,喝到嘴里才觉得有些凉。他不是今天下学时候刚打的热水吗?怎么会那么凉。正打算重新倒一杯,他猛然意识到,刚才随手拿的是裴长风的水壶。裴长风刚才去打水,为什么水壶里的水是凉的?许严疑惑地伸手提起水壶掂了掂,似乎只有半壶的样子。他没去打水?难道水房已经关门了?许严没有多想,重新倒了一杯水。不久,王大军回来了。已经十月份,晚上温度有些冷,他立马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着,叹道,“还是热水暖和。”
许严一皱眉,“水房没有关门?”
王大军不明所以,“没有啊。”
许严彻底疑惑了。那裴长风出去干什么了?难道?!是想偷东西去踩点了?!许严觉得自己真相了。等裴长风洗漱回来,他往裴长风身上看了好几眼,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有些人啊,别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就能瞒天过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裴长风没什么反应,甚至不稀得理会他。倒是王大军浑身一个激灵,浑身都僵住了。难道,许严知道他和谢光宗的密谋了,不好意思戳破,才这样暗示他?……回到家。谢家的气氛也是紧张压抑的。谢锦明已经去休息了。吴氏坐在一边,不住的唉声叹气。谢锦婷忐忑不安地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下。她对具体的某些事了解不深,只知道二哥好像考不上什么功名了。在她概念里,功名很重要,大堂哥考中童生之后,便被全家人捧着敬着,还娶到了镇上首富的女儿,就连大爷爷,谢家的族长,有什么事也会跟堂哥商量。薛蕙想的则更深一点。正因谢锦朝自小聪慧,爹娘对谢锦朝的期望,一如谢光宗那样,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甚至,可能因为家里比大伯家穷,供养书生不容易,期望反而更高一些。最让人难过的是,谢锦朝本身并不比谢光宗差,却因为其他外界原因被毁了。不过,薛蕙还是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外头传来声音。吴氏赶紧迎出去,薛蕙跟在后面。只看见谢秉恩先进来,板着脸,面色阴沉,兴许是因为发过怒,脸色有些红,胸口高低起伏着。再看身后的谢锦朝,脸上一个非常显眼的五指印。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表情看的不太真切,只双眼漆黑如浓墨,深沉无比。那巴掌明显是谢秉恩打的。爹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动手的人,既然打人,说明他肯定是了解了什么的。薛蕙心里咯噔一声,整个心都揪起来,担忧地看着谢锦朝。他莫不是真染上了赌瘾,时常出去赌钱,连学业都不顾了?吴氏从谢秉恩的情绪中窥见了什么,悲从中来,一阵绝望,痛不欲生,扑到谢锦朝身上用拳头打他,气道,“二郎!你太让娘失望了!爹娘供你读书多不容易,你就是这么回报爹娘的?你不好好学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逃学去赌钱?你难道不知道赌钱上瘾会怎么样吗?”
说着,吴氏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只觉得天都塌了。谁能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报以期望的儿子,实际上竟然是这样的人!可以说,一直到现在,谢锦朝才明白谢秉恩和吴氏愤怒的点。哦。原来是知道他在学院办的好事了。知道这些事的人里,能说给他父母听,还能把谢秉恩放进书院的,就只有大房了。他们帮他隐瞒了这么些年,终于要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