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
顾惜夕涨得小脸红扑扑的，她大睁着水盈盈的眼睛，含羞带嗔地瞪向院正，“因为夫君的病，不好说。”
“哦？”
那院正是特意得了昭泰帝的吩咐，要来打听独孤御真实情况的，自然不肯轻易被她糊弄过去。
尤其是见她三言两语就慌了神，自以为抓住了她的破绽，又怎么肯轻易罢休？
院正抬脚要进去。
顾惜夕干脆喊人：“来人啊，给本王妃拦住这个太医，不许他去见王爷！”
立刻便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出来，拦住了院正的去路。
院正倒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看向顾惜夕，故做不知：“王妃这是何意？不管是不是风寒之症，总归是染了病，既然染了病，总要让微臣为怡王殿下瞧一瞧才放心。王妃苦苦相拦，莫不是心里有鬼？”
顾惜夕绷着小脸点头：“我……我就是心里有鬼。”
倒是承认的十分痛快。
不等院正笑出声，她红着脸颊，啐了一口，明明是腹诽的模样，声音却大的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难道太医院的大夫们瞧多了病，就都不娶妻了？还是说，年纪大了，便忘记了年少时的夫妻之乐？人家夫妻间的羞羞事，非要问，还追着问，真真是个老不羞。”
院正：“……”
再看怡王妃满面羞红，又嗔又怒，又急又臊的模样，他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
啊，年轻，真好啊。
他年轻的时候，跟家中老伴，也曾有过一段既荒唐、又甜蜜的时光呢。
他原想就此罢休，可，一想到回宫之后，难以向昭泰帝交待，便着实有些为难。
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敢问王妃，怡王殿下他……到底是何病症？”
顾惜夕心里叫苦不迭，心知这老头子今天是一定要见独孤御一面才肯罢休，只好继续装模作样地吭哧道：“便是……便是昨日我二哥出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什么的，我瞧着好生眼热，便同夫君说了，谁知夫君起了兴致，待送嫁之后，回府便与我又拜了一次堂，成了一回亲……“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更是娇羞地狠狠一记老拳砸到院正的胸口：“太医也是过来人，成亲之后要做什么，应该知道的嘛，还要问人家，可叫我怎么细说的才好？”
院正也闹了个大红脸，被她当胸砸过来，没有防备，她又是将门出身，一拳甚重，险些被砸的一口老血吐出来。
暗自调息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开口：“这……各种细节，王妃自然不必多说，微臣只是想知道，王爷到底染了什么病？”
顾惜夕又是提拳一捶，捂着脸满面娇羞：“这可怎么说好呢？我家夫君身子娇贵，是全京城都知道的。偏偏我出身镇国公府，这几日我爹赋闲在家，亦嫌我太闲了，便日日提了我到雪地里操练顾家拳，如此一个多月下来，哦呵呵呵呵，太医也感受到了吧，我如今这力气，委实大了些。就，那个，嗯嗯，一时没能控制住，就……”
她压低了声音，支支吾吾道：“我家夫君被我……踹伤了。就，就伤在不可为外人道也的部位，太医还要查看吗？”
说完，又担心这老院正真的会不要脸皮地说要看，忙补充道：“我家夫君……脾气可不太好。伤了那里，脾气就更不好了，如今府中伺候他的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
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冲院正点头：“灭口。”
那院正已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如今只懊悔自己为何要多那一句嘴。
求一双没有听过的耳朵。
他撸着袖子抹了把汗，慌忙摇头：“微臣……微臣擅长的是内科之症，于、于男科并无太深研究。王爷这病，微臣就不，不看了。王妃保重，微臣先，先告退了。”
顾惜夕暗地松了口气，见那院正转身要走，又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
险些把老院正给拍到地上。
“太医是奉了皇命而来，如今连夫君的面都没见到，回宫后该如何复命呢？我真是为你担忧啊。”
院正缩了缩脖子，谨慎回答：“王妃不必为微臣担忧，微臣回去就说，王爷的确染了风寒，病势汹汹，卧床不起，须得好生将养些时日不可。”
顾惜夕却不肯放开手。
她冲一旁侍卫示意了下，早有人会意，偷偷飞奔而去。
转眼的工夫，她身边最得力的丫环翠果，一手拎着个油腻腻的大肘子，一手拎着个流星锤，边啃肘子边单手抛着流星锤玩，朝她走过来了。
“小姐，您说我？”翠果啃下一大口肘子，顶着张油腻腻的脸，瓮声瓮气开口。
顾惜夕点点头：“我还要回屋去照看夫君，你替我送送这位太医吧，他是个有眼力价的，你务必好声好气地同他说话，不可吓唬他，知道了吗？”
翠果三两口啃完肘子，将儿臂粗的大骨头棒随手朝空中一抛，就见那骨头棒越过一旁的树冠，然后一头扎下来，稳稳地戳进土里大半截，戳的十分结实。
翠果毫不在意地用她那只油手去接流星锤，谁知手中一滑，流星锤脱手而出，直直砸在院正的脚边，就差那么一丁点，就砸到了院正的脚背，发出沉重一声闷响。八壹中文網
吓得院正腿的软了。
他试图用脚去拨那流星锤，谁知踢了两下，纹丝不动。
倒是翠果，不好意思地笑了：“手滑了，大人，对不住啊。”
顾惜夕递了条帕子给她：“把你的油手擦一擦，万幸没砸到人。这一下要是砸在太医的脑袋瓜上，可不是要当场开了瓢？我是怡王妃，这里是怡王府，圣上自然不能把我和夫君怎么样，不过你一个丫环就难说了。若真出了这种倒霉事，你还是赶紧跑吧，随便找个山头去做个压寨夫人，倒也没人能拿你奈何了。”
翠果擦了手，顺带着又抹了一把脸，笑得十分憨厚：“去做压寨夫人有什么意思？小姐也忒看不起我了。以我这身力气，去找个山头当山大王岂不是美哉？”
顾惜夕比了个大拇指：“你说的对。那就更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了。”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说了半天，这才恍然想起院正，将他丢给翠果：“我这丫环行伍出身，让太医见笑了。我与她方才都是在说笑，当不得真，太医也别往心里去。行了，时候不早了，太医赶紧回宫复命去吧。翠果，好好送太医。”
翠果答应一声，轻轻松松拎起地上的流星锤，往肩膀上一扛，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