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眼皮子挑了挑,赶紧稳下心神,给顾惜夕诊脉。
一时毕了。
独孤御忙问他:“如何?”
“王爷莫急。红花虽对女子身体有碍,但更多是怀孕的妇人需要忌讳的,若是无孕,只食用少量,便无大碍。况且王妃身子比一般女子还要康健,更是无须担心了。”
他常年在后宫和达官贵人府邸问诊,早已见过许多见不得光的害人手段。自然也猜出来了顾惜夕会误食红花,是被后宅的妇人所害。
他不觉想笑。也不知那害人的妇人是从何得知红花有害的?须知,抛开分量谈毒性,皆是无稽之谈。那人用几包红花,就想让怡王妃生不出孩子,简直愚不可及。
这么想着,他赶紧又补充道:“对王妃的子嗣也是无碍的,王爷尽可放心。”
既然提到了怡王的子嗣,在他这个医者看来,与其担心怡王妃为红花所害,体质不易受孕,倒不如担心怡王的身体情况。
看怡王如此关心怡王妃的样子,宫里那些关于怡王和怡王妃关系交恶的谣言不攻自破,怡王当是对怡王妃有情的。
可二人成婚两个月了,怡王妃还是处子之身,这就耐人寻味了。
只怕是……
刘太医在心里叹了口气。
怡王这身子骨,常年泡在药罐子里,只怕于床笫之事,有心而无力啊。
可怜怡王妃花容月貌,少不更事时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再过个三年五载,年岁增长,知晓了人事,只怕就要夜夜以泪洗面了。
医者仁心,能帮,就帮一下吧。
刘太医心念一动,落在纸上的药方中,便多了一味药。
“这是给王爷补血滋养的方子,伤势未愈时,按照这个药方煎药。待能下床能走动后,再换成第二个药方。”
顾惜夕一边听着,一边看那药方。
见两个方子大部分药材都差不多,只是第二个药方上多了一味羊淫藿。她不识药理,只是见那味药名字奇怪,便多问了一句:“这个,是可以给夫君吃的吗?”
刘太医捋着胡子,语重心长道:“自然是可以吃的。王妃请看,这药方上还有一味鸡血藤,乃是补血佳品。这二者相辅相成,乃是温补滋养的上上之选。”
顾惜夕顺着一看,果然看到了鸡血藤。她便不再犹疑,将药方仔细收好:“多谢太医。”
因之前怡王府出过一个偷偷在药材里下毒的蔡老六,顾惜夕便不太放心把抓药的事假手于人。偏偏杰公公也伤着,她便亲自带了人,套了马车去抓药,打算多抓一点,省的三天两头来。
又想着杰公公和独孤御受的是一样的刀剑伤,也需要补血滋养,干脆就按照两个方子,各抓了一百副药。
那药房的伙计也不知道哪里找的,递药包的时候,朝着拿药的翠花翠枝挤眉弄眼:“府上的郎君好魄力,小娘子们可有福了。”
气得翠枝当场就要打人,被翠花硬拉走了。
等回来煎好药,顾惜夕让翠花先给独孤御送去,她另留了翠枝说话。
“原以为锦绣园的人都是从边塞城跟着我过来的,再可信不过,谁知竟出了小红这个叛主之奴。我反复想了想,京城不比边塞城,这儿就像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什么诱惑也都有。翠枝,你最近辛苦下,把咱们带来的人都细细查一查,日常也要多盯着,万不可再出第二个小红了。”
翠枝也是刚刚听说锦绣园出了内鬼,收了林湘的银子,给顾惜夕的饮食里吓红花。
她又怒又怕又自责。万幸这次下的是红花,若换了砒霜,她就是一头撞死,也换不回自家小姐的命了。
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锦绣园治成铁桶一样。”
顾惜夕点头:“必要时,可让翠果跟着你一起。遇到冥顽不灵的,就让翠果打烂她的嘴。”
吩咐完毕,便匆匆赶回屋里。
离得远远的,就看见翠花立在床前,一手端着药碗,一手举着勺子,递到独孤御嘴边。
而独孤御斜倚着床,紧紧咬着牙关,像个赌气的孩子,死活不张口。
听到动静,两人齐齐朝她看过来。
翠花如见救星一般,开口就告状:“小姐,王爷不肯吃药。”
独孤御则像那见了花蜜的蜂儿,一双桃花眼都跟着亮起来,声音却是弱弱的,委屈极了:“我以为,夕夕不肯照顾我了。”
顾惜夕咂摸了一下,才明白他这是在跟她撒娇呢。
她也不明白,怎么好好一个冷情冷面的王爷,受了一回伤,又没有伤到脑子,心智就倒退的跟小孩子似的?
明明,他比她还大个好几岁呢。
可看他那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模样,她又心软。伸手接过翠花手里的药碗:“我来吧。”
翠花如蒙大赦:“奴婢去端些蜜饯来。”
撒丫子跑了。
顾惜夕坐在床边,小心不碰到他,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嘴边:“喝药吧。”
独孤御果然张口吞了。
吞完又皱起眉头,眼里闪着可怜巴巴的光:“苦。”
顾惜夕就觉得奇怪:“夫君不是每天都喝药吗?平时也没见你嫌药苦。”
怎么今天就矫情起来了?
独孤御便沉默着又吞了两口药。过了一会儿,又喊了声:“很苦。”
顾惜夕只好哄他:“还剩半碗。要不然,我给你捏着鼻子,你一口气喝完,我让翠花赶紧送蜜饯过来。”
“好。”
她便站起来,伸手捏住他鼻子,把药碗凑到他嘴边。
他果然听话的把药喝了。
她正要抽身,不妨支撑在他身侧的手被他按了下。
“怎么了?”她顿住,问他。
冷不防被他亲上唇角,撬开齿关,反反复复叫她和他纠缠起来。
他像是在怨她把自己晾在这里这么久,又像是要故意显出点本事来,好叫她离不开他。
这个吻就亲得缠绵悱恻,欲仙欲死的。
良久,才喘着气和她分开。
“不苦了。”他的眼就像是被泉水洗过似的,泛着波光潋滟的光,笑意盈盈看着她。
顾惜夕红着脸喘气,娇嗔地瞪他,反而显出几分娇媚来。
越发让他移不开眼。
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都不想说话。
屋子里只有起起伏伏的呼吸声。
以及,门口实在受不了这画面的翠花,可怜巴巴的询问声:“小姐,还,还要蜜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