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云横。
他今日来之前,听说凌清玦与王宝壮吵得不可开交,已经不悦。
王宝壮是什么性子他清楚,快人快语没甚心机,但很维护家中晚辈。
他会做出在大坤宫大吵的事,一定是被凌清玦挑逗的。
跟舅舅吵就算了,如今跟王三省也吵起来,连他见了王三省私下都要尊称一声叔父,凌清玦也敢对他无礼?
这孩子再不管要翻天了。
凌清玦扁扁嘴,不敢再开口。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凌云横懒得搭理他,只朝王三省道:“叔父看看阿玦找来的罪证,而后再解释不迟。”
说罢看了池蛤一眼,后者立刻将一摞口供与罪状送上与王三省。
王三省一面看,一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些供状上的内容他一无所知,怎么会是他做的呢?
“皇上圣后明鉴。”
王三省还算稳得住,将那些供状呈上,“这些东西老臣全然不知,想来是不是弄错了?二大王,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的?”
“是假的么?”
凌清玦摇摇头,“不可能。写这些供状的人要么在牢里,要么在大理寺衙门,全都有据可查,不是胡写的。你再看看,真的不知情?”
王三省坚决摇头,“老臣的确不知情。譬如这件,说一个吐蕃卖虫草的商贩给了老臣五百两银子做保护费,好给他弄个好地段卖虫草,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看向王宝簪,“上回贱内病了,太医说要以虫草入药。当时老臣苦于找不到上好的虫草,还求圣后赐过一些。”
“若真有什么卖虫草的吐蕃商贩贿赂臣,臣为何不直接从他那弄来一些上好的虫草呢?”
他这么一说,王宝簪也想起来了,朝凌云横道:“确有此事。那会儿我还把吐蕃使臣入京献上的上好虫草送了一大包给叔父,叔父又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卖虫草的吐蕃商人呢?”
凌云横点点头,这话有道理。
这下凌清玦傻了眼。
他立刻站起来到王三省跟前,把那些供状接过一看,看到了王三省所说的虫草商人那一部分。
他眉头拧紧成疙瘩。
不会吧?
难道是他那对兄姐在坑他?
不至于不至于。
凌云横看他脸色有异,淡淡道:“阿玦,除了这些供状,你到底还有什么切实证据足以提审当朝吏部尚书?”
“我……”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王宝簪看他看供状的模样,似乎对供状的内容并不熟悉。
奇怪。
他搜罗了这么多证据要提审王三省,不可能自己事先没看过,怎么会这么不熟悉。
她眉头微蹙,忽道:“阿玦,这些东西不是你自己弄的吧?”
凌清玦瞬间像被戳中死穴,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王宝簪没好气地撇撇嘴。
凌云横心中的不满已达到顶点。
他看着凌清玦淘气的模样,皱起眉头,“阿玦,你太让朕失望了。”
待要问时,忽听外头禀道:“大公主到——太子殿下到——”
凌清圆和凌清璞一进殿,立刻双双跪倒,吓了王宝簪一跳。
“父皇,母后,此事与阿玦无关。”
凌清圆忙道:“此事乃是阿玦想替我揽下不孝之名,才出头做成的,从头到尾实在与他无关。”
凌清璞闻言道:“不是,阿姐是想为我担责。实则此事是儿臣查出的,这些供状全是儿臣搜罗的,儿臣自己犹豫不决不敢弹劾外叔公,所以阿姐和阿玦想替我出头。”
王宝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宝壮听得更加糊涂了,慢慢从座中站起,“你们,这事怎么还跟你们扯上关系了,不是阿玦他……”
“不是的。”
凌清璞正色道:“对不住了舅舅,阿玦不知该如何将外叔公之事引出,所以故意去大理寺惹怒你,想让你进宫告状好将事情闹大,这样父皇母后便会审查外叔公之事。”
王宝壮惊讶地看向凌清玦。
凌清玦有些羞愧,朝他尬笑。
王宝壮:“……”
敢情他被小孩子利用了,怪不得,他就说阿玦淘气也没淘气到这份上。
原来是故意惹怒他的。
凌清玦见他傻在那里,还解释道:“舅舅真是太疼我了,我都那么气你了你还不跟母后告我的状。我在外头听得都急了,只好站在院子里骂你,你可别怪我哈。”
王宝壮:“……”
他现在真想打凌清玦一顿。
“好了,你的事一会儿再说。”
王宝簪先看向凌清圆,而后又看向凌清璞,“阿璞,你说是你查到外叔公为商不仁的罪证,如今你外叔公说这些供状上的东西他全不知情,你怎么说?”
当朝一品大员,堂堂吏部尚书,又是皇室长辈。
他若真的犯了法,可是个大难题。
“儿臣查有实证。”
凌清璞拱手道:“外叔公府上的管家李四,我已命人看管起来。即便不是外叔公所为,但外叔公府上逃不了干系,这是可以肯定的事实。”
王三省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太子殿下的意思,莫非……莫非是老臣家中子孙,出了不肖之辈?”
他老眼浑浊,生怕从凌清璞口中听到直指他子孙的证据。
好在凌清璞摇摇头,“尚未有更进一步的证据,所以才希望外叔公配合大理寺调查。”
王宝簪想了想,道:“既然尚未有直指你外叔公的证据,他一个当朝一品大员去大理寺接受审问,也不合适。果然要审问他,得三司会审,派更高级的官员或是皇亲组成专案调查团方可。”
“这样就闹得太大了,若查出东西倒罢,查不出来白坏了你外叔公的官声。”
尤其是看目前的状况,王三省大概率如他所说是清白的。
凌清璞闻言点点头,“儿臣也知道大理寺审问外叔公不切实际,大理寺卿的职位还不如外叔公高。依父皇母后,如何是好?”
王宝簪看了凌云横一眼,道:“不如这样吧,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