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簪瞅着赞林亲王那张便秘脸，觉得十分好笑。
终究，赞林亲王不知是领悟了，还是不敢得罪大周，还是行礼致谢后辞别了。
只留下鸿胪寺里一堆签好的文书，里头多半是两国通商贸易的一些文件，几乎都按照大周一方满意的条件签署。
送走吐蕃使团之后，天气渐渐转凉，转眼入冬了。
随着两国建交通商，从吐蕃到京城的皮货、虫草商人越来越多。
幸而早先成立了京城总商会，除了朝廷政策的帮扶之外，京城总商会也在帮助这些初来乍到的吐蕃商人，预备等人数多以后帮他们建起自己的“吐蕃商会”。
不知怎的，凌清璞对这事很关心，甚至亲自去京城总商会看过两次。
商会开业之时凌清玦受命去剪彩，因此看到凌清璞去，众人“二大王”“二大王”地叫个不停。
凌清璞也没让身边的人反驳。
出门在外，叫人分不清他和阿玦谁是谁，才更有好处。
“二大王，您听见新闻没有？”
凌清玦平素淘气捣蛋，却也亲和，无论与百姓小吏还是普通官员，都能打交道。
京城总商会的副会长——纪玉的表弟周金福，凑上来一张白白胖胖的脸。
他笑道：“最近京城来了许多吐蕃的商人，他们好些人说，吐蕃的小郡主，就是他们王储的女儿，将来要嫁给您呢！”
吐蕃小郡主？
凌清璞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听过？
“没有这事，父皇母后未曾提过。”
周金福愣了愣。
平日二大王都是把帝后用“我爹我妈”挂在嘴上的，很少称呼得如此郑重。
今日二大王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他话都说出口了，自然不能轻易打自己的脸，便接着道：“真的，那些吐蕃商人都是这么说的。”
“确定说是嫁给阿……我？”
“那倒不清楚。”
周金福原只是找个话头逗二大王同他说话，这会儿听他细问，怕惹他不高兴，便说得保守了些。
“也不知是说嫁给二大王您呢，还是嫁给太子殿下。”
他道：“那些吐蕃商人只说，是赞林亲王临走的时候，圣后许诺将来他们把吐蕃小郡主送来，就和皇室联姻的。”
如今皇室就太子和二大王两个未婚男子，年纪与吐蕃小郡主又合适，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凌清璞听见又扯上自己，越发不高兴地蹙起眉头。
这下周金福慌了。
坏了，原只是逗逗二大王，今日二大王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他正想说些什么补救，忽听“二大王”道：“那小郡主几岁了？”
“五岁了。”
“呵，屁大点的年纪。”
凌清璞拧着的眉头松开，淡淡道：“无妨，等她到了适婚年纪，沧海桑田，未知彼此会发生什么变化，不必现在忧虑。”
周金福又是一愣。
亲娘咧。
二大王不对劲啊。
他今天怎么走深沉路线了，不打他的大肚皮，也不说俏皮话，更不带着他去斗蛐蛐了。
这咋回事啊？
要不是纪玉手下一名亲信正好进来，周金福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认错了人。
“太子殿下。”
那名校尉恭敬行礼，吓了周金福一跳。
“太……太子殿下？”
周金福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凌清璞，是了是了，他早就听说过二大王跟太子殿下是双生兄弟，生得一模一样，可他从来没见过。
今日见了才知道，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啊！
周金福连忙向凌清璞重新行礼赔罪，凌清璞没和他计较，反倒看向那名校尉，“木卿来此做什么呢？”
“回太子殿下，纪将军听说吐蕃商人带了极好的冬虫夏草来，想托周员外买些好的给夫人补身。”
听说是给张斐斐吃的，凌清璞便多问了一句，“怎么，张姨身子不适么？”
木校尉忙道：“夫人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府里新请了个药膳一绝的厨子，夫人忽然想吃药膳了。所以我们将军巴巴地记着，要给她买上好的冬虫夏草入膳。”
凌清璞听见张斐斐身子无碍，便不多问了，说了几句便离开商会。
等他走了之后，周金福大松一口气。
“小木大人，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周金福面目扭曲地指着自己的脸，“那脸嘿，跟二大王，一模一样啊！”
木校尉笑了笑，“不怪你，大部分人都分不清太子和二大王。我能分清是纪将军教的，纪将军能分清是夫人教的，夫人可是圣后的好姐妹。”
周金福听出来了，刚刚太子殿下口里很敬重地称呼“张姨”来着。
他悄声道：“那你也教教我呗？省得下回我再认错了，那对太子殿下多不敬啊。”
木统领默了默。
事关太子和二大王，没有小事。
要让人知道分辨太子兄弟的法子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这是要影响前程的。
他抬头看向周金福，面无表情，“所以纪将军要的冬虫夏草，今天能送去纪府么？”
周金福自讨没趣地缩了脖子，“能，当然能。不为我表哥，就为我那尊贵的表嫂我也得送啊，我一会儿亲自送去纪府！”
“哦。”
木统领应了一声，拱拱手告辞，临走还是面无表情。
周金福在他身后白了一眼。
不说就不说呗，改明儿二大王再来玩，他一定仔细看，定能看出不同来！
……
离开京城总商会，凌清璞没有直接回宫，又去了一趟夜市。
前几年京中划拨了一块地建立专门的夜市，专供游人夜间消暑闲逛购物。
其中不仅罗列万国货物，还品类齐全，分区规划。
比如现在冬日，皮毛一类的摊位都聚集在一处，衣帽一类的摊位也都在一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汤圆、面片等热腾腾的小吃也聚在一处。
这都是王宝簪的主意。
他还记得刚规划夜市那会儿，凌云横觉得很是胡闹，有几个人愿意大晚上不睡觉出来逛街买东西？
弄那么大夜市，真的有人去？
可这会儿天还没黑，摊位已经陆陆续续摆出来了，来逛街买东西的游人也有许多，天冷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太子殿下，咱们回去吧？”
跟着凌清璞出来的禁军护卫，低声提议。
他们可不是来逛街买东西的，自然体会不到游人的快乐，只怕冻着太子殿下他们要担责任。
“不急。”
凌清璞半晌就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们更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