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儿和张斐斐一听，便知顾明歌这话是偏向张斐斐。
他素来聪明，从女眷们来往时不小心听到的只言片语就知道张斐斐在纪家的处境了，因此趁便警醒纪玉一二句——
他的妻才是他该爱着捧着的贵人。
纪玉颇有些自惭形秽。
张斐斐感激地看了顾明歌一眼，又转移话题给纪玉挽尊，“快进去吧，我好久没骑马了，正手痒呢。”
这一带都是马场，皇家马场和别家的马场——诸如第五家的，也就隔着一道栅栏罢了。
于是各家马场上正在学骑马的妇人，惊讶地发现一群慢吞吞的妇人身影中，有一红衣女子策马驰骋，英姿飒爽！
众妇人都看呆了，都让自家夫君牵着马靠近皇家马场这边，想看看那女子是谁。
马上的红衣女子墨发飘扬，见许多人在附近围观不但不怯场，一时兴起还一扬马鞭，让马加速，如同风驰电掣。
而后她忽地一个急停，整匹马上半身高高跃起，马头朝天！
众人都以为马上女子会被摔下来，不想她稳稳地抓住缰绳停下，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斐斐！”
刚刚那动作别说其他妇人，连纪玉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冠军侯之女啊！”
众人听见纪玉的呼喊，有人看清马上女子的面容认出来，一时间众人都知道了那是张斐斐。
“不愧是将门之女，这英姿飒爽，真有其父之风啊。”
一时间，夸赞之声四面八方地传来，坐在马上的柳嫣儿欢喜地给她鼓掌，“斐斐，太美了！”
顾明歌给她牵着马，饶有兴致地抬头看她。
她连独立坐在马上让马缓缓地走都还做不到，看张斐斐纵马驰骋倒高兴得像她自己学会了一样。
柳嫣儿见他看着自己，下巴一抬甚是娇俏。
她没学会怎么了？
这附近的马场多得是还没学会的妇人，都让自家夫君牵着马呢！
纪玉好容易骑着马到张斐斐身边，见她被众人夸赞，又自豪又无奈，“娘子马术比我还强，人家都是夫君来教娘子的，我是来逛草地的。”
张斐斐难得能出来骑马，不用闷在宅院里，心情极好。
听纪玉这么说，不禁笑出声，“你忘了？咱们头一次见面就是因为我骑走了你的桃花马，你还真以为我像那些妇人似的需要你教骑马啊？”
纪玉笑着摇摇头，“为夫是没有用武之地了，只等娘子跑累了招呼一声，为夫上来牵牵马就是。”
张斐斐心中一动，“我不用你给我牵马，你只要和我并肩驰骋，永远在我左右就好。”
纪玉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张斐斐一声娇叱“驾”，随即在他马后抽了一鞭。
胯下的马吃痛立刻朝前疾驰而去，张斐斐笑得得意，策马而上，两匹马并肩同行，在草原上越跑越远……
没过几日，外头命妇进宫请安时同王宝簪闲聊，她才知道如今外头的女眷都时兴骑马——
跟着她有样学样。
她觉得这事好，“骑马好啊，我看不单是出嫁的妇人该骑马，闺中女子也可以学骑马嘛。”
“你们记得从前来的匈奴公主吧？人家匈奴的姑娘经常骑马，那身板多健壮？不像我们大周的姑娘太柔弱多病些。”
高村花听完笑得直拍掌，“阿弥陀佛，圣后怎么知道那些年轻姑娘们也想学骑马？最近这骑马的风气一传开，未嫁的姑娘小姐们都眼红得很呢！”
既是如此，那就把这事作兴起来。
王宝簪想了想，宫外的风气要带动，还得宫里先来。
她道：“小清圆瞧着我们骑马，也是心痒。也不知皇上愿不愿意亲自教她，若不能，我就请小斐斐进宫教她。”
公主先开学骑马的风气，宫外的官宦人家自然也不会拘着自家未嫁女不许学了。
高村花等命妇都听懂了她的意思，甚是高兴。
有人是替自家的女儿侄女们高兴，有人是觉得这样家里学骑马的女眷更多更热闹而高兴。
凌清圆更高兴。
她眼馋王宝簪骑马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日小乐子忽牵了一匹小矮马，后头跟着几个禁军的将士来见她，把她高兴得不行。
“公主，这是皇上亲手给您挑的小马。”
小乐子笑得见牙不见脸，“皇上说公主大了，他不好亲自教公主骑马。不过圣后已经请了张女官入宫教公主，张女官骑马厉害着呢，外头进宫的命妇都夸她！”
“真的啊？”
凌清圆十分满意。
她才不想让她爹教她呢，便是她爹要亲手教，她也要拒绝的——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都十一岁了。
张姨来教她正好。
此刻，纪家众人正恭恭敬敬地送走“天使”，都听见了宫里要张斐斐进宫教公主骑马的事。
大表妹已经哭哭啼啼地嫁给了甲兵，肖姨母和剩下几个表妹最近老实了许多，不敢再挑拨闹事。
纪母近来又常听外头的女眷夸赞张斐斐马上的英姿，纪大奶奶也时不时在婆母面前说好话，如此一来，纪母对张斐斐的态度好转了不少。
听见宫里传唤，她自然不敢不依，只叮嘱了张斐斐几句。
“公主是金枝玉叶，年纪又小，你入宫后要十分小心。教不好没关系，别伤着公主才是头等要事。”
“儿媳知道了。”
张斐斐一一应了，边上纪父却听得不耐烦，“你叮嘱儿媳这许多干什么？她本就是宫里出来的，公主都唤她一声姨母，她比你更晓得轻重，还用你教？”
纪母：“……”
张斐斐十分懂事地替纪母说话，“公爹，婆母这也是小心为上，一番好意。儿媳会记得您二位的叮嘱，仔细护着公主的。”
纪母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纪父看着张斐斐，欣慰地直点头。
他就觉得这个儿媳很不错，不比大儿媳差。
偏老婆子先前对这个小儿媳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样尊贵的儿媳慢说没什么毛病，就是有些毛病又如何？
想当年大儿媳也是纪家高攀来的，老婆子也不满意。
这些老婆子啊，娶个公主回来都得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