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不说话。
第五芳连忙跪向内殿的方向，用力磕了一个头，“圣后，圣后您要相信我啊！我为什么要害您呢？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难道不知道圣后放我出宫嫁人是大恩吗？”
“上回胡月姬来同我说话，说她以命妇的身份回宫和圣后说话，我还羡慕她呢，我怎么会要害圣后呢？”
内殿中，王宝簪躺在床上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她轻轻扯了一下凌云横的衣袖。
凌云横回头看她，听她道：“她这话说得不错。我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没有害我的动机。”
“嗯。”
凌云横淡淡道：“那个叫心媛的宫女和第五芳说的，完全一致。池蛤已经查出，她近来没有和宫外任何人联系过，看来的确如她自己所说，她是第五家的忠仆，觉得第五家在朝中被打压所以想害你出气。”
这下就说通了。
王宝簪点头道：“如果第五家真的有心害我，不会做得这么粗糙。何况一只猫尸而已，未必吓得着我。只有那个宫女愚昧无知，才会真信产房见猫会带来噩运。”
“既然如此，放第五芳走吧。她都要成亲了，这事再纠缠下去，只怕她夫家都不敢娶她了。”
凌云横没说话。
他些许的沉默，她都能从中猜测到他的心意。
“怎么了？”
“第五芳不能放。”
王宝簪眉头一皱，心中不解。
却听凌云横道：“就算不是第五家的人指使宫女心媛，可心媛实实在在地说了，是因为朝中争斗觉得第五家受了打压才要替旧主出气。”
“这事，终归是第五家挑起的，岂可轻易放过？”
王宝簪睁大了眼睛。
她几乎不用思考就听懂了凌云横的意思。
凌云横一向对这些世家贵族的老臣心有不满，欲除之而后快，这回猫尸之事就算是一个糊涂宫女自己干的蠢事又怎么样？
算到第五家头上，谁也挑不出毛病——
那宫女本来就是为第五家出气。
她待要说什么，凌云横将她被角掖了掖，“好了，你才生产完，不要再为这些不值得的人费心了。这事我来办，你只管好生休息。”八壹中文網
王宝簪被绵软的鹅绒锦被围起，一阵困意袭来。
这事的确闹得她生产完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这会儿说不累是假的。
可第五家这事……
她想说什么，看凌云横一副心中早有成算的模样，终究没有开口，抵不过困意睡着了。
这一觉仿佛要把她生产时的所有疲惫和惊吓都补回来，她醒时已是第二日早晨，轻云等人谁也不敢来打扰她休息。
听见内殿有动静，她才招呼小宫女们进去服侍洗漱，又从奶娘手里小心地把襁褓接来，送到床边。
“主子您看，小公主生得多好，像您呢。”
王宝簪往床里挪了挪，轻云顺势把襁褓放到床上。
她侧身看着襁褓中白净甜美的小崽子，有些诧异，“我听见太医和稳婆夸她白净，以为是恭维的场面话呢，没想到她还真是格外白净好看。”
刚生出来那会儿乱糟糟的，又血糊啦的，她没细看。
“像她爹。”
良久她才给了评价，这是很高的一句评价。
王宝簪一向觉得凌云横比她生得更好看，这个小闺女一生出来就这么白净好看，眉眼间隐隐有凌云横的模样，只更秀气些。
边上的乳母们都是有年纪经过事的，闻言笑道：“不是奴婢们多嘴，瞧着小公主真是会长呢，把皇上和圣后好看的地方都长上了。”
另一个乳母道：“是啊，瞧着小公主就是个美人胚子，将来大了定跟大公主一样美呢。”
说起来两个小皇子生得那叫一个俊，宫里就这么姐弟四个，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那就是好。
比不得有些官宦人家妾室姨娘七八个，生出来真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有。
不多时张斐斐也来看望她和孩子了，有众人陪同说笑了一番，王宝簪才渐渐精神起来。
“轻云，你备份好礼让人送去公主府。”
王宝簪道：“这回要不是大姐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脏东西，该好好谢谢大姐。”
“是。”
轻云笑笑，“奴婢已经备好了，就等您过目呢，一会儿就送去公主府。”
没多会儿小公主就嘤嘤地哭起来，乳母一听就知道孩子饿了，忙抱回去喂奶。
殿中只剩张斐斐陪着王宝簪，她这才道：“第五芳的事你听见了不曾？”
“哪能没听见呢，太吓人了。”
张斐斐没亲眼看见那猫尸，光是听说这事都吓得做了噩梦，“听说皇上已经把第五芳扣在宫里了，可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这事不大像她做的。”
张斐斐歪了歪头，“她胆子没这么大，何况害你了她有什么好处？连那个宫女心媛自己都认了，她是为第五家出气，不是第五芳指使的。”
她的想法和王宝簪差不多，但凡是在宫里对第五芳这人有些了解的，都知道她不像会做这事的人。
张斐斐见她不说话，好奇道：“姐姐，你说呢？”
“我也觉得不是她。”
王宝簪说着，怅然若失。
她要想救第五芳，就得跟凌云横对着来，这事可真难办。
待张斐斐离开之后，轻云见王宝簪心事重重的，便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圣后，您就别想救第五芳了。”
她劝说道：“皇上昨日说了什么，奴婢听得真真的。这是皇上对付朝中那些贵族老臣的好机会，您要是破坏了，皇上该多生气啊！”
王宝簪当然知道这一点。
她叹了口气，“可第五芳是无辜的。”
“是无辜的又怎么样？”
轻云道：“不是奴婢多嘴，要是从前的顾女官，或者是张女官，您非要救人就罢了。可那第五芳和您哪有什么好的交情，值当为了她反对皇上？”
王宝簪一时语塞。
好一会儿，她看向轻云，“若是你就快嫁给如意郎君了，忽然被冤枉犯了死罪，难道你不希望有人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