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柔戏谑地看着她，“想是跟纪将军混多了，他的聪明脑瓜把我们小斐斐都影响得聪明了。”
张斐斐听了这话还得意，而后反应过来她在揶揄自己，立马起来要打她。
两人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见外头有宫人来才停下。
这会儿在后宫宫人们眼中，有两条人命刚刚因为私通被处死，她们要是表现得太轻松愉快就露馅了。
来的是芳贵人宫里的宫女。
“二位贵妃娘娘安好。”
来人福身一礼，面带惶恐道：“我们贵人听见宫里一件骇人的事，不知真的假的。她这会儿吓得不敢走动，让奴婢来问问顾贵妃娘娘。”
“什么事？”
“就是……就是有人秽乱后宫那事……”
“哦。”
顾明柔故意面无表情道：“是真的。”
那宫女一呲牙，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吓得连忙福身行礼赶回去告诉芳贵人这事。
芳贵人正倒在湘妃簟上纳凉，听见宫女来报，一骨碌坐起来，“完了完了，皇后娘娘这是凶相毕露啊！皇上才病了多久啊，她就大开杀戒了！”
宫女皱着眉头，“不会吧……皇后娘娘不像那种人啊。”
“还不像那种人？”
芳贵人瞪着眼睛道：“她都杀人了！杀了两个人！万一哪点她一不高兴抓住我什么错处，把我也杀了怎么办？”
她回头盘算盘算，自己入宫以来大错没有，小错不断。
给她打扇的宫女听了半天，忽然忍不住了，小声嘀咕道：“您说这话有些没良心了，先前您伤了病了都是皇后娘娘派人送医送药的，您犯错了也不跟您记仇，您这样想太没良心了……”
芳贵人猛地回头瞪她一眼，那宫女赶紧把嘴闭上。
说良心话，她也知道皇后人挺好的。
可现在皇上病了，宫里宫外皇后一家独大，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这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她立刻拿扇子指着宫女，“快，快点派人送信回家，我要跟大伯父他们说说，不能纵着皇后娘娘这么势大下去！”
芳贵人的消息传回家，一听她又想跟皇后闹事，第五家没人肯搭理她。
她在宫里等了整整一日没等到回信，第二天还是堂哥第五玄武不忍心，派人带了句话给她——
“大伯父他们正商议着给皇后娘娘上尊号，你这会儿派人回家说这种话，大伯父能理你才怪！”
芳贵人彻底傻了。
……
“上尊号？”
别说芳贵人了，王宝簪自己听见这消息也很诧异。
御书房中，内阁和翰林院众臣都在，礼部众人也在，她道：“怎么忽然想起给本宫上尊号？”
众臣一边坐着吃冰碗，一边笑嘻嘻地回她的话。
“皇后娘娘为病重的皇上执掌朝政，劳苦功高。有赖皇后娘娘英明，这些日子臣等也轻松不少。若不给皇后娘娘上尊号，无以表达我等的感激之情啊！”
说得好听。
王宝簪心中暗想，他们分明是高兴自己让他们能偷懒了，不用996了，所以弄个尊号来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变得跟皇上一样勤政。
她就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你们准备给我什么号？”
礼部尚书连忙站出来，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礼部初拟了八个号，供顾丞相和诸位阁老重臣参考。大家最后选了个最好的——圣德天后，简称圣后。”
圣德……
王宝簪咽了一大口茶水。
这些大臣还真没拿她开玩笑，真给了她一个好号，极好。
这圣德二字，说是给帝王的都够格了，这些大臣居然舍得给她一个乡野农妇。
她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本宫才理政多久，何德何能敢当。”
内阁众臣互相看了看，端木阁老被推出来说话，“皇后娘娘切勿推辞，此号于您是实至名归，自然当得起。”
端木雅一回家就嚷嚷皇后娘娘多好，大公主待她多好，他这是拿人手短。
王宝簪摇摇头，“那可不行，本宫还年轻，德行还要再修炼。”
这回开口的是第五步，“皇后娘娘年纪虽轻，见事却比年长者更清楚通透，此号最适宜皇后娘娘不过。”
王宝簪摆摆手，“不行不行。”
“皇后娘娘，这是臣等的心意，请皇后娘娘勿再推辞。”
这回开口的又换了顾明歌，他带头拱手一礼，请求王宝簪接受尊号，众臣都起身行礼，“请皇后娘娘勿再推辞。”
“好吧。”
王宝簪忽然果断答应。
众臣：“……”
她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这是按着规矩得“三辞”，体现上位者的谦逊，哪怕厚颜无耻如谋朝篡位者，也得安排几个捧哏大臣在边上不停地劝——
“您登基吧！”
“不登不登！”
“您登基吧！”
“不行不行！”
“求求您就登基吧！”
“好吧。”
然后登基了就一副无辜样，这可是你们求着我登基的啊，不是我要谋朝篡位啊！
就这么个意思。
以后哪个大臣敢在她面前作妖，她也可以一副无辜样，“你们硬要尊我为圣后，现在又不听指挥，那还给我个屁尊号！”
众臣忽然有种被命运扼住后脖颈子的感觉。
他们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
……
午后宫道寂静。
有些宫里人还在睡午觉，有些刚刚起来，宫道上人还不多，只见一个青年公子远远走来。
第五玄武怀里抱着个大西瓜，一路走一路笑，不知在高兴什么。
偶有过路的宫人看见，他并未往芳贵人处去，而是去了大坤宫。
“皇后娘娘，家里让我给您送西瓜来了！”
第五玄武一脸得意的表情。
王宝簪看看他，再看看那硕大无朋的西瓜，再一扭头看偏殿——
大小子和二小子正在榻上爬，乳母给他们弄了些伤不着的玩具，其中就有个圆滚滚的大西瓜。
西瓜这东西满京城都是，宫里更是多不胜数，连最穷的小宫女小太监也都吃得起，他巴巴地从家里抱来给自己做什么？
第五玄武看到她疑惑的眼神，连忙解释，“皇后娘娘，这西瓜跟您平常吃的不同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