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是一个相当看重亲情的人。
夕瑶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哪里肯让夕瑶留在教坊司里受罪?
她可记得在教坊司那几天被玲姐恐吓,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稀里糊涂被男人非礼了。
舅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易之吼道:“张易之,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
夕瑶觉得很滑稽,心情却又十分古怪。
她说了一甲子,当舅妈的母亲都绰绰有余。
在花间派心狠手辣,根本不知道亲情为何物。
人与人之间只有尔虞我诈、相互算计,即便宗派的弟子讨好、巴结自己也是因为惧怕。
和张易之相处,依旧是算计居多,不过那种算计有些甜蜜。
还有一种海王vs海后,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感觉。
现在舅妈把夕瑶当闺女一样看---凭借海后毒辣的凝视,自然能够看出来舅妈是不是真心的。
直接把花间派宗主须弥天整懵了!
老娘活了一甲子,如今活成了女儿?
接着她看到张易之朝自己眨眼,分明在说:“你忘了昨天晚上还叫我爹了?”
夕瑶要崩溃了!
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张易之果断开溜。
……
胡府。
胡季常最近很郁闷,雍王被关禁闭了,结果一天到晚很多人跑到府上问该怎么办。
能够做到尚书、侍郎的没有一个蠢货,自然看的出来雍王有完犊子的迹象。
大当家完犊子了,就要看看二当家该如何打算啊。
忠诚?
自然是不存在的,老子跟随你是为了荣华富贵,可不是跟你一起火葬场。
胡季常也没有想好该如何是好。
假如想要重新找一条路,找谁?
太后党?难不成太后还是自己登基的皇帝?
当然是选长庚帝。
可那样的话恐怕会引来太后党的拼命反扑,没有人会坐视朝堂局势失去平衡。
胡季常可不是手下那些蠢货马仔,镇北王、大周军神李药师驻守北疆,三十万镇北军可以横扫九州。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军权说个锤子啊。
昨日刚刚传来军报,镇北王率领大军屠了金狼国十几个部落,吓得金狼汗国倒退数百里躲避镇北王的愤怒!
真以为炸了人皇殿能善了吗?
这个档口选择投靠长庚帝,岂不是找虐吗?
头疼啊!
“相爷,张易之拎了两坛酒求见!”
管家走了进来禀告。
胡季常正心烦了,骂道:“让他滚……等等,设宴,老夫要盛情款待张易之。”
老狐狸露出得意的眼神。
呵呵,老夫怎么做决定,你们慢慢猜的,但是不妨碍我给你们丢了迷雾。
张易之拎着酒走进来以后看懵了。
不能说满汉全席也差不多。
相府里随时都会有客人来,所以厨房里是常年备着必备菜的。
上菜比地球的酒店还要快。
张易之有些“惶恐”,“胡相,这……”
胡季常怒道:“张易之,你把老夫当猴耍吗?你眼中到底有没有老夫?不要以为庞广孝护着你就可以说话跟放屁一样。”
张易之被胡季常这莫名其妙的一出给闹懵逼了。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连忙道:“胡相,您可不能冤枉我,卑职对您的敬仰犹如黄江之水延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我呸!”
胡季常啐了一口,“原本以为你是一个硬气的人,没想到官场待了没几天就变的油嘴滑舌。
你答应老夫的酒你包了,现在呢?”
“啊?”
张易之看了看手里的两坛酒,雾草,把这件事忘的死死的。
“胡相,不是我不给力,而是我太忙了。
和庞师合伙要开酒坊,到现在都没有动呢!”
张易之连忙道歉,不是怂,胡季常当自己的爷爷都绰绰有余。
官场除非要死战,否则没有人撕破脸。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哼,关老夫什么事?”
胡季常本来就是佯怒,找个台阶就下。
“等酒坊开张,卑职安排人定期给胡相送酒!”
张易之赔笑道。
“坐吧!说,来找老夫有什么事!”
胡季常招呼张易之坐下。
张易之主动给胡季常倒酒,“胡相,卑职来是有一件事向您坦白,想听听您的意见。”
胡季常端起酒杯看着张易之许久没有说话。
“说吧,你要是敢给老夫耍心机,你走不出胡家大门!”
张易之嘻嘻赔笑,“胡相,昨天夕瑶到卑职家中,结果和卑职的舅妈认亲了。我舅妈是夕瑶的亲大姨!”
“啪”
胡季常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他惊道:“不可能!当年周睿渊可是被诛九族,如果你舅妈和周睿渊是亲戚不可能活到现在!”
张易之重新帮胡季常倒了一杯酒,“胡相,庞师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庞师怀疑是……”
“高品阶相师出手?”
胡季常看了张易之一眼,“哼……”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帖摔在桌上,“拿着这个去礼部取夕瑶的契书。”
张易之的脸直接变成了苦瓜。
这不是想坑死自己的节奏吗?
“哼,老夫给你了,你不要?”
胡季常虽然不是武者,可久居庙堂高位,气势已经浑然天成。
“呵呵!”
张易之默默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帖,“胡相,庞师上午已经给了一张名帖了。”
胡季常冷笑道:“你若是敢把夕瑶带回家中,你还来找老夫干嘛?之前说的多动听,如今知道周睿渊还活着就想白嫖不负责任了?”
“胡相!”
张易之给胡季常倒了一杯酒,“卑职是太监,有心无力!”
“噗嗤!”
胡季常这只老狐狸也被张易之给逗乐了,“算了,你拿走,什么时候给夕瑶赎身是你的事。老夫才懒得管。只是,如今你欠我一个人情,懂?”
“啊?行,胡相您吩咐。”
张易之心里跟明镜一样,老狐狸这是想跟自己产生“羁绊”
就像奥特曼和地球人的羁绊。
有了羁绊才有力量。
胡季常端起酒杯和张易之碰了一下,“我那孙子胡飞,以后跟你混,去六扇门也好,镇抚司也好任职。”
“什么?”
张易之之前激动也好,生气也好,演戏的成分居多。
可现在彻底被惊呆了。
您这哪里是要跟我产生羁绊,分明是缠缠绵绵到天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