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过瘾，过瘾呐！”
秦始皇爽朗大笑，显得相当得意。
芈夫人在旁自觉倒酒，心生无奈。
这些年来，皇帝还是头次这么高兴。
“他们平日还与朕哭穷，此次一个个皆是露了老底。他们倒也算是识趣，否则……”
秦始皇眸中闪过抹寒意。
廷臣手里有没有钱，他能不知道？
除开冯去疾，谁家里头没点副业？
说是抽奖，其实就是要他们打钱！
也别想装穷，家底如何他都清楚。
还好，此次他们的表现也还行。
芈夫人只是轻笑了下，继续倒酒。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干政，当初她以死相逼希望能阻止皇帝伐楚，这就犯了忌讳。
自上次寿宴后，二人关系缓和不少。她作为皇帝第一位夫人，最为知晓皇帝心意。别看她现在年老色衰，但皇帝同样也老了。皇帝现在要的不是放纵，而是难得的温存。
秦始皇说着秦廷趣事，她就静静听着。
见酒樽空了，她就自觉的倒酒。
这种难得的默契，令皇帝很受用。
“不过……”
“什么？”
“扶苏却是受了些委屈。”
秦始皇淡淡开口，注视着芈夫人。
“他是长公子，理当如此。”芈夫人平静开口，“陛下昔日受质于赵，又受了多少委屈？”
“呵！”
秦始皇站起身来，透着股傲然。
“昔日昭王受质于燕，先帝与朕皆质于赵。就如名剑需经千锤百炼，人亦如此。扶苏，也算有了些长进。不过要成为名剑，可不轻松。”
“孟子也曾言：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芈夫人在旁附和。
她本为楚国公主，喜好诗辞。
包括百家大贤之言，同样有所涉猎。
芈夫人长得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后宫比她好看的很多。后宫大把的六国美人，但秦始皇很多连见都没见过。所以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芈夫人都这么说，那就好办了。
扶苏这孩子，还得接着坑！
……
……
“阿嚏！”
秦草打了个喷嚏。
肯定又有人在背后说他帅。
“秦君，消息来了。”
陈平快步走来。
“怎么说？”
陈平扬起抹笑容，“就如你所言，前天廷议长公子当朝劝阻皇帝南征。在朝堂上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听说皇帝差点下令将长公子给直接砍了！”
“……”
秦草嘴角抽了抽。
“你这消息可靠吗？”
“听商贾说的。”
不用想，这消息绝对掺水了！
虽说是演戏，可这也太过了。要搁后世，这种演员就是典型的用力过猛。要是长得再丑点，那以后就甭想在娱乐圈混了。
“也有人说只是禁足于离宫。”
“这倒正常。”
秦草颔首点头。
所谓禁足只是幌子而已。
实际扶苏想去哪潇洒就去哪潇洒。
“听说，皇帝还在秦廷搞了个什么抽奖？”
“我知道。”
秦草淡定点头。
这招被苏隰献给长公子了。
其实，起初秦草并不想支持扶苏。本身他就没接触过扶苏，只是自史书上知晓而已。可后来转念想过后，或许扶苏就是最合适的二世皇帝。
秦始皇以快刀斩乱麻之姿横扫六国，若扶苏继位后采用黄老之说选择休养生息，或许就能尽得民心。仔细想想就知道，历史上秦始皇可是把周遭能打的全打了个遍。
强横的匈奴被赶出河套平原，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偌大的百越，尽归大秦。
可以说，二世皇帝继位后就是天胡开局。只要好好休养生息，绝对能令秦国国祚延续。诸多公子里面，也就只有扶苏最为合适。这点他都看的出来，他不信始皇帝不懂。
……
“那些个勋贵可都被坑惨了。”
“很正常。”
秦草理所当然的开口。
他赚的这点钱，在皇帝面前就是小打小闹。
瞧瞧皇帝多黑？
随便就捞了数千万钱！
就这，百官还得感恩戴德作揖拜谢。
皇帝才是秦国最大的黑商啊！
说白点，他们都是给皇帝打工。
赚的可都是血汗钱呐！
秦草望着槐树，若有所思道：“话说，黥布他们如何了？”
“喜君都已判好。”陈平感慨道：“喜君虽只是秦吏，却是极其精通律令。经其调查，黥布等群盗未曾害命，加上黥布主动投降归顺，罪减一等，斩其左脚拇指充为城旦。”
“嗯。”
秦草点了点头。
他其实可以找喜求情。
只不过，没这必要。
要是秦牛犯了事，他就是倾家荡产都会救。可他与英布非亲带故，何必上赶着凑过去？
况且，这次判罚已经算轻的了。
只是斩其左脚拇指，还能保住命。
就他这罪，被砍头都不算过分。
是，他们的确没害过人命。
但是，他们劫掠财物就没罪了？
“恰好，长宁乡需要刑徒干活。”
“平明白了。”
“就黥布与豕就行。”
陈平点了点头。
秦草作为乡啬夫，手里头也是有人能使唤的。除开游徼亭长这类斗食小吏，同样也会有刑徒干些脏活累活。比方说帮着传递文书，亦或者是给他干农活。
换句话说，秦草能随意使唤他们。
但是，他不能杀或者伤害刑徒。正常打骂没问题，但不能让刑徒失去劳动能力。因为刑徒相当于是秦国资产，只是借给秦草用而已。
“秦君，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又开始了。”秦草略显无奈，“你名义上是我的食客，实则我并未将你视作下属。你有何想法，大可直言。”
“咳咳。”
陈平连忙起身。
确定四周无人后，顿时长舒口气。
“其实，秦君的身份有不少可操作空间。”
“怎么说？”
其实这事陈平先前就想说。
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论何地，爵位官职最为重要。”陈平顿了顿，继续道：“秦君有奇才，可要爵位却并不容易。上次马具之功，秦君悉数让于平。皇帝此次于秦廷上大肆敛财，必是为组建甲骑。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为平封赏。”
“的确。”
秦草颔首赞许。
陈平起身作揖道：“平受秦君恩情，也当为秦君出力。正所谓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秦君有鲲鹏之志，将来必能官至三公。所以，秦君还得立功。”
“我知道。”
秦草无奈一笑。
“平以为，当利用现有机会。找那项梁，让他派遣些死士行刺秦君乃至皇帝。亦或者是乔装为群盗，秦君再出面摆平。如此秦君不光能得爵往上爬，还能削弱项梁等反贼。”
“这么狠？”
秦草面露诧异。
不愧是未来的陈丞相曲逆侯！
陈平还以为秦草不愿意，旋即作揖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君……”
“我是说，我喜欢！”
“……”
陈平半肚子话硬是全憋了回去。
秦草再来几回，他非得整出内伤！
“项梁这票狗贼次次找我要钱，他们要是不出点力也说不过去。”
秦草愤愤然的开口。
是的，他惦记的还是他的金子！
类似项梁这种人，就不在乎人命。
只要能成事，死几个人算什么？
“另外……”
“什么？”
“他们其实也有积怨隔阂。”陈平右手捋着胡须，阴恻恻道：“就说那秦嘉，似乎就与那项梁不合。秦君上次挑拨离间，却还远远不够。平以为，秦君大可找人假扮成项梁的人，而后再对秦嘉动手……”
“善！”
秦草闻言顿时瞪直双眸。
真是够阴的！
关键选择的人也很合适，秦嘉为人冲动莽撞，空有野心却无实力。还与项梁积怨已久，正好能为他所用！
要说陈平，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离间。
秦草记得，后世陈平活活把项羽给坑死。
先挑拨钟离昧，再挑拨范增。
最后范增也是感到惋惜，自个跑路了。
没了范增，项羽几乎等同断了一臂！
果然，毒士就是毒士。
有人说时势造英雄，可要知道很多人物自身能力摆在这。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能一展所长。或许没有本来的成就高，但也绝对不会是凡夫俗子。
“此事就交予你去办。”
“唯！”
陈平抬手作揖，心中欣喜。
若非足够信任，怎会把此事交予他？
“秦嘉收了我的苍鸽，等他至东海郡后想来会通知我。到那时知晓他的位置后，咱们再慢慢对付他们。”
“平明白。”
陈平抬手作揖。
“这几日造纸坊如何？”
“产量减了些，都忙着农耕。”
“不碍事。”秦草站起身来，笑着道：“咱们出去逛逛，顺带等个人回来。”
“等人？”
“嗯，乃是吾宗族至亲。”
陈平好奇时，大门随之被人打开。
“草，我回来了！”
“干？！”
望着走进门的青年，秦草有些诧异。
按理说，秦干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才是。
从南郡至咸阳，起码得半个月。
陈平挠了挠头。
“这位是？”
“秦干，为吾宗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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