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禁军高声怒吼，杀意凛然，同时步步逼近。
越王府的士兵紧张的咽了口水，家丁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王妃和世子紧张的抓着越王，越王心里也有些慌乱了。
“楚浮白，你当真要和本王鱼死网破？”
“若是为了百姓，莫说你一个小小王爷，便是大罗天子，本官也敢拿性命去碰一碰！”
此言传出，当时就感动了很多百姓：这个官，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不惜以命与王爷作对，这还能不感动吗？
这是真正不畏强权、为民做主的好官啊！
于是很多百姓跟着禁军一起大声喊杀，甚至还有要和禁军并肩作战的。
越王看着渐渐沸腾的民意，也害怕了。
事实上，无论在什么时代，最了解百姓力量的，永远都是统治者。
古时候官僚、地主、富户开粥厂，当真是因为仁慈吗？
不，大多时候，他们心里清楚，可以让百姓饥饿，但不能连一口吃的都不给，真一口吃的都不给百姓，百姓必反，而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李小白那个时代的资本家也是一样的。
给你自由，给你娱乐，给你工作，给你食物，甚至给你选举权让你误以为你是国家的主人……有吃有喝有玩有乐有“地位”，谁还造反呀？
越王作为武林郡藩王，作威作福多少年了？他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面对民怨，哪怕他想和楚浮白同归于尽也很难。
“楚浮白！”越王怒喝一声，“你赢了！”
越王妃和世子大惊失色，世子更是哀嚎起来：“父王……”
“你闭嘴！”越王沉声道，“楚驸马，本王可以让你审，但你也必须给本王一个说法，倘若你敢徇私舞弊，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楚浮白冷哼道：“越王叔，君子之心，非你可度。孙季安。”
随手把剑抛给孙季安，高举双手，让百姓安静。
“继续审案！”楚浮白大喝一声，在百姓的欢呼中走回位置，冷眼看着欧阳渊，冷声道：“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滚下去，本官不传，不许你上前。”
吕自然对欧阳渊就客气多了：“欧阳宗师，请。”
欧阳渊见越王都已经服软了，也不好多说，只能带着满腹的憋屈离开站到一旁，心中已经把楚浮白杀了无数次。
吕自然则安然回到楚浮白仪仗之后，与百姓站在一起。
楚浮白长长地舒了口气，道：“传，莺花苑诸人上堂！”
莺花苑的老鸨和龟公早就吓得不成人形了，他们颤颤巍巍的上前跪下。
楚浮白没管他们，而是先问起了站在一旁的严凤池：“你会写字？”
严凤池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缺个书记官，笔墨纸砚，你到我旁边坐下，帮我记录。”
严凤池赶忙答应下来，但让他和楚浮白坐同一张桌子，他是不敢的，禁军只得再给他找来一张桌子，摆在楚浮白下首，项姀主动承担起磨墨工作。
就绪之后，楚浮白也没有直接询问具体问题，而是要老鸨和龟公分别详细叙述画眉娘之死的前后。
在他们的讲述中，画眉娘是被世子邀请赴宴的，死因是失足落水，未能及时抢救。
楚浮白没有多少审案经验，于是他大意的忽略了。
他应该先问老鸨，再问龟公，不给他们串供的机会，更容易揪出口供的破绽，可他偏偏在这件事上出了纰漏，几名龟公全都顺着老鸨的话说，倒是连串供都省了。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来查世子，所以他们也没有对过口供，其中仍是不免出现纰漏。
楚浮白略作沉吟道：“这么说来，画眉娘是淹死的？并非殴打致死？”
老鸨忙道：“确是淹死的，世子也赔了银子，不成想那小贱……狸奴姑娘偏生不信，竟敢诬告世子，倒是给世子还有大人添麻烦了。”
“你确定你没有欺骗本官？”
“哎哟，大人，可是冤枉死奴家了，奴家哪敢欺骗大人呐？”
楚浮白又问龟公道：“你们埋葬了画眉娘，也见过她的尸身？”
龟公赶忙道：“是的大人，我们看了，确实是淹死的，世子好心把她打捞出来，身子都泡肿了。”
“这样看来，确实是淹死的。那就好办了，开棺一验就知真假。”
鸨儿娘和龟公立刻变颜变色，面面相觑，显然很是心虚。
世子仍是猖狂，他大喊一声，也是提醒鸨儿娘等人。
“都过去几个月了，早就变成一堆骨头了，还有什么好验的？”
“变成骨头更好，是被淹死还是被打死，骨头上也会留下痕迹，但凡有点经验的仵作都能分辨出来，本官恰好也学过一点。”
鸨儿娘趁机眼神示意龟公，其中一人赶忙道：“大人，画眉娘死后被埋在乱葬岗。小人，小人也不记得埋葬的地方了。”
“真的记不清了？”
四个龟公连连叩头，都说记不清了。
“没关系，乱葬岗也不大，总是能找到的。来人。”
数名禁军上前听令。
“你们带他们去找画眉娘的尸体，四人带一个，让他们分先后前往，小心不要让他们有机会串供或做记号。如果他们指的是同一个地方，就把尸体带回来，如果他们指的不是同一个地方，或者忘记了画眉娘埋尸之处，就不要把他们带回来了，就地埋了即可。”
龟公闻言急忙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楚浮白微笑道：“奇怪，我说要杀你们了吗？带回画眉娘的尸体，你们非但无过，却还有功。但带不回来，便是遗弃、侮辱死者遗体的罪名，严凤池先生，敢问该当何罪？”
严凤池忙道：“按律当斩，但……”
楚浮白没有给他说“但是”的机会，他打断严凤池，道：“你们也都听到了，本官先斩后奏，无需等到秋后，斩了你们，也在情理之中，去吧。”
龟公是真的怕了，他们本来想的是说忘了，或者说从乱葬岗随便找个尸体带回来，但没想到楚浮白让他们分开指认，谁敢说他们分开后指的恰好都是同一个地方？这样一来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也无所谓，可这回露馅就得死啊！
他们丝毫不怀疑楚浮白的决心，毕竟这个钦差连王爷的人都敢杀，何况他们几个青楼小厮？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大人，画眉娘不是淹死的，确实是被打死的。”
终于有人肯说实话了，但话音刚落，连同老鸨在内，莺花苑五人突然全都向前一扑，横尸当场。
吕自然眉头微皱，拍案而起。
“欧阳渊！”楚浮白也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