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这日的徐知霖也为徐绣珠准备了一件狐绒斗篷,不同的是,徐知霖准备的这件是纯洁无瑕的白狐绒斗篷,他一心想用这件斗篷来让徐绣珠消消气。
却没想到,当他差人送去徐绣珠院中时,那白狐斗篷竟然完好无损被退了回来。
徐知霖想过各种徐绣珠收了白狐斗篷的场景,有她开心的跳起来模样,有她撅着嘴说这次就原谅你了的模样,也有她满眼深情看着他,泪眼汪汪喊上一句“哥哥”的模样……
却独独没有想到,徐绣珠竟然会拒收他的东西!
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过。
这忽然让徐知霖想到了那日将她亲手缝制的荷包退回给她的事情,原来被人退回精心准备的礼物竟是如此难受的滋味,徐知霖抬忍住心中烦躁眼问小厮:“大姑娘可有说为何不肯收?”
“大姑娘看了一眼大公子送的斗篷,随后只是淡然说了句今日已经收到了一件,再收下大公子的衣物怕是铺张浪费了,便让小的将东西送回了。”徐知霖愣了愣,脱口而出:“谁人送了斗篷给大姑娘?”
“小的听闻府上的人说,今日何府的三公子到府中做客,想来应该是何三公子送的罢!”
又是何顾熙!徐知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中的毛笔已经被自己用力折断了,最近这个名字频繁出现在自己耳边,可倘若徐绣珠表现出一分疏离不满,他都有千百种法子让那个何顾熙彻底消失在徐绣珠面前。
可笑的是,徐绣珠不但没有对这位何三公子有任何的反感,甚至在围场也同他有说有笑,那何三竟然还贴心为她煮上了驱寒的热汤,呵,现下,难道竟连狐绒斗篷都收下了,收了何三的,却拒收了他这个做兄长的?
徐知霖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这段时日,随着绣珠对自己的冷漠,他发觉自己越来越难受,不停提醒自己这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的,可是看着原本只有自己能做的事情慢慢被何顾熙占据了,看着徐绣珠对自己爱答不理,却对那何顾熙笑颜如花,徐知霖就觉得异常烦躁,他究竟是怎么了?
“大姑娘既是有了一件,那这件就……”徐知霖一顿,他才发现,从小到大,他所准备的女孩子所需要的东西,都是为了徐绣珠,而徐绣珠也从来没有拒收过他送的任何东西,眼下第一次有东西被退了回来,他竟然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处理才是?这是从前都没有发生过,甚至不存在的事情。
徐知霖疲惫地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先搁那里吧!”
徐知霖自诩是个将自己情绪控制的极好的人,可是今日,那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仿佛偏偏跟他作对一般,不但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就连提笔书写那墨汁也滴落在桌上,看着愈加心烦。
抬头,那件被退回来的白狐绒斗篷映入眼帘,似乎也在无声嘲讽着他。
“吱—”徐知霖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门外的小厮急忙跑进来:“大公子,可是要外出?”
他摇摇头,满脸寒气:“我去看看大姑娘,无须跟着!”
随后走到桌子边,将那白狐绒斗篷搭在了手臂上,走了出去。
小厮摸了摸脑袋,这大公子的模样,怎么那么像去找大姑娘算账啊!随后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大公子疼大姑娘还来不及呢!
徐绣珠闲来无事,躺在了软塌上看着从池念舒那里顺来的小册子,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去逛街,池念舒都喜欢暗中买些小册子回王府中,那时候的她还打趣池念舒这哪像一个大姑娘家会看的东西啊!
谁知道,自己无意中翻看了两页后,才发现这些小册子实在是有趣的很,里面的内容丰富多彩,天马行空,各种情情爱爱的故事也就算了,还有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闻怪志,她竟然一下就着迷了,这可比那枯燥的《女诫》有趣得多了。
徐绣珠没有抬头,听到有人走进了屋子,还以为是丫鬟拿晚膳过来了,开口说:“我不饿我不饿,今夜不想吃东西,你拿下去罢!”
“晚膳不好好进食,是想晚些又去厨房偷吃么?”一声熟悉至极的温润声音响起,徐绣珠惊得急忙坐好,手中的小册子也掉落在地上了。
徐知霖一袭白衣站在她跟前,如同往常温柔笑着,看到徐绣珠惊讶的模样,弯腰将那小册子捡起来,看清了封面的几个字《穷秀才和公主的二三事》,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徐绣珠脸一红,急忙将小册子抢过,胡乱塞进到了软塌上的腰垫下,不敢直视徐知霖的眼睛,道:“你进屋也不哼一声,倒让我吓了一跳!”
徐知霖看着徐绣珠手忙脚乱倒了茶水喝,不禁暗自偷笑,随后将白狐绒斗篷放到了桌面上:“我送你的斗篷,为何不留下?”
喝了几口茶的徐绣珠终于恢复了平静,她才发现,徐知霖又将那斗篷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徐知霖,不禁觉得好笑:“哥哥这是作甚?我不是让人告诉你,我已经有一件了,不需要再多一件了。”
“既是如此,那就我的这件留下,何三那件退回给他!”徐知霖说了一句,虽然语气甚是温柔,可是却似乎不容反驳。
徐绣珠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直盯着徐知霖道:“哥哥不会不知道,我收下何顾熙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吧?若是将这东西退回去,那岂不是断了两家的交情?哥哥真是奇怪,先前让母亲劝着我相看人家,现如今我倒是同意了,你却又教我放弃?”
“那何顾熙他不适合你,他……”
“适不适合又岂是哥哥知晓的,何顾熙为人正直,又愿意待我好,我……”
“徐绣珠,你到底在同我置什么气?难道你开心不开心我会不知晓?拿你自己终身幸福开玩笑,你觉得我会好受?”徐知霖终于听不下去徐绣珠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将她手腕一拉扯,把人往自己身上带,二人紧紧身子紧紧贴着,徐绣珠觉得徐知霖身上的味道甚是熟悉,却也明显感觉到徐知霖的怒火。
她想用力挣脱徐知霖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索性也就不费力气了,她对上他的双眸,自嘲道:“哥哥忘了,是你将我推开的啊!如今又在这儿同我发什么脾气?我今后嫁给谁,过得如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怨哥哥!”徐知霖没有想到徐绣珠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看着她甚是伤心的模样,忽然走了神,想要将人揉进怀中的时候,却被徐绣珠用力一推,二人又生生分开了。
徐绣珠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徐知霖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刚悲痛的模样,她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福了福身子:“如哥哥所愿,从今往后,你我,只是兄妹!”
徐知霖浑身一僵,恍如被徐绣珠这番决绝之语钉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