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舒疑惑地看向了沈元宗:“元宗哥哥?阿元,那是你妹妹吗?”
池念舒看着不远处那眼泪都快掉出来女子却又不敢靠近来,心中更加不明白了:从未听过阿元有妹妹呀!
沈元宗淡淡地看向了李湘月,李湘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仅没有让他心生半分怜惜之意,相反的,就见他面色一寒:“沈离,将人送回宫,还有是谁透露本王回府的消息,查清楚,严惩不贷!”
“是!”
随后他回过头,拉起了错愕的池念舒入了王府,池念舒还晕乎乎,就听到沈元宗说:“是不相干的人,走吧!回去好好歇一歇!”
李湘月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连连退了好几步,幸好身边的丫鬟将她扶住才没有失了礼仪,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追随了三年的摄政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无心之人,根本就不是大家口中狠戾凉薄之人!
今日的沈元宗是她从未见过的。
自她见到摄政王那日起,沈元宗在她眼里就是冷漠寡情的人,可是京都中,谁人有同她一样的资格喊他一句:“元宗哥哥!”
她便是占着自己年岁不大,又是太后的嫡亲妹妹,所以当别的贵府小姐在宫中办的宴席上,躲躲闪闪喊上一句“摄政王万安”时,李湘月便揣着一颗担惊受怕的心鼓足了勇气,天真的喊了一句“元宗哥哥”,众人皆是一愣,谁都没想到这太后的亲妹妹竟然胆子如此之大。
可是一声“元宗哥哥”也没有换来摄政王的一个眼神,是自家姐姐如今的太后娘娘为自己解了围:“摄政王莫怪,月儿自幼就被哀家宠坏了,如今估摸是觉得王爷同家中兄长那般亲切,思兄心切才如此,王爷若是同意,便允了月儿这声称呼吧!”
李家兄妹还有一个嫡亲哥哥,谁人都知道,李家的嫡子英年早逝,所以李家才会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李太后,当年的李贵妃身上。
沈元宗无言,拿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谁人称呼他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
李太后见沈元宗没有开口,朝着李湘月使了使眼色,李湘月开心的行了礼,又甜甜地喊了一句:“元宗哥哥!”
可是宴席上的沈元宗依旧没有理她,李湘月却一点也不恼,今日得了摄政王首肯,同意自己喊上一句“元宗哥哥”,这已经将她同其她女子区别对待了。
以至于京都中也有流言说在宫中宴席上,摄政王对李太后的妹妹一见钟情,否则为何京都中那么多闺女,偏偏只有李府的二小姐有此殊荣。
李湘月这三年来便是靠着这些点点滴滴收集起来的流言一直欺骗自己:摄政王沈元宗心系太后的嫡亲妹妹李湘月,放眼京都也只有那位身份特殊的李家二小姐在平日里能够近了摄政王的身,同他讲上几句话,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摄政王沈元宗是不是在等李家二小姐及第,但是谁人有胆量去证实这件事情呢?
可是只有李湘月自己知道,每一次在宫中同摄政王相遇,都是她精心编制的各种场景,可是哪怕她花再多的心思,沈元宗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好几次都在她喊了“元宗哥哥”后,一派冷厉的眼神让她心生畏惧,不敢再靠近。
可哪怕这样,李湘月依旧追在沈元宗身后,她始终坚信,自己才是京都中唯一能够配得上沈元宗的那个女子。
可是今日,摄政王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是不相干的人!
甚至她看到了那个从来不肯与她多说一句话的摄政王,却如同哄珍宝一样,温柔地牵着一个不明来路的女子进了王府!
李湘月心高气傲,死死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滴落,随后狠狠地说了句:“回宫!”
……
池念舒踏进王府后便侧着脑袋问:“咦?怎不见义父?”
“先生入了城门便同我们分离,说是要去旧居看看,让我们先回府。”沈元宗一番话下来,让候着的一行人都心中一惊,他们在王府伺候了三年,还从未见过王爷会耐着性子同谁人讲上那么多的话,所有人都低着头,又忍不住想抬头开看走在往王爷身边的姑娘究竟是何模样,竟能让王爷如此对待。
王府硕大,池念舒随着沈元宗在回廊中绕了绕,忽然脚步却停下了,她被面前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想起那日在街道上,沈元宗问她后院该是什么样子的,她说若是可以,便修建一个小池子,放上几尾鱼,再栽上水芙蓉,凉亭边上能有一颗梨花树那就更甚,还要一架秋千……
她没有想到,当时随口的一番话,如今却变成了真真切切的映入她眼帘,这摄政王府的后院,,竟然同她形容的一字不差!
沈元宗看到池念舒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还要多谢念念给的建议,这样修葺下来,我的后院果真比之前好看多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管家听到这话,更是震惊不已,大半个月前,王爷突然差人回府让他定要在五天内将院子修葺成如今这般模样,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向来对王府中的大小事务都尚不关心,更别说后院要如何布置了。
老管家虽然不理解王爷的想法,却还是赶紧命人着手将后院大整顿了一番,今日看到王爷带了个小姑娘回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后院,是照着人家小姑娘的想法来修建的!
从刚刚王爷亲自拉着人家姑娘的手进府就已经足够让自己震惊,没想到,这一件又一件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尚在后头。
“王爷,小的已经将王爷先生的庭院准备好了,小的不知道随行回府的还有个姑娘,所以现如今已经差人在王府西院的择了一个客房,要不要小的现在先领着姑娘去歇息。”老管家名为财叔,平日里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他在处理。
“不必了财叔,我院中东边的房间尚且空置着,念念的东西都搬到那里去便好!”沈元宗话音刚落,财叔抬起了头,眼中皆是震惊之色,他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不敢接话,池念舒先开口了:“你院中?阿元,这不合规矩!”
听到小姑娘直接喊了王爷的名讳,财叔愣住,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既是来京讨教学问来了,自然是与我同个院中才方便我教导你,我平日里公务繁忙,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等待这样的事情上面。”沈元宗义正言辞的盯着池念舒认真说道,池念舒被他如此一讲,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似乎沈元宗这样一讲也是有道理的,这王府那么大,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走上小半天才能见到他,这一来一回不是将大好时光的浪费掉了吗?
“那好吧!你放心,在你院中我定不会吵着你做事!”小姑娘也认真许诺,看着她那天真的模样,沈元宗倒率先不好意思了,将目光移开了。
……
李湘月带着一身委屈还有怒气回到了宫中,将自己屋内的东西都摔了一地还不觉得解气,她想了想觉得必须先弄清楚那女子究竟是何人?从哪里冒出来?为何摄政王会待她如此不同!
想到这里,她又飞快跑向了李太后的殿内,殿外的小太监将她拦下:“二小姐,太后娘娘和九千岁正在里边商讨要事,请您先在殿外候着!”
“放肆!”李湘月一个巴掌就将那太监打得跪在地上,谁都知道太后的亲妹妹李湘月李二小姐,在宫中横行霸道多时,可是谁人都不敢得罪她!
“那李成他算上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娘娘的亲妹妹,你若再拦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李湘月不顾阻拦推开门就进了殿里。
殿内的李太后和李成听到乱糟糟的声音,李太后示意正跪在地上为她捏着小腿的李成起身,自己也将衣服掖了掖,坐直了身子,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李湘月哭哭啼啼跑了进来:“姐姐,姐姐你要我做主呀!”
李太后皱了皱眉头,伸出了纤纤玉手,那李成把滚烫的茶水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才将茶杯放置在她手中,李湘月对于面前二人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李湘月哽咽地说着:“那摄政王竟然带了一个女子回了王府!姐姐,我不依,我不依,王爷只能是我的!”
李太后喝了一口香茶,随后开声呵斥道:“整天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别说那摄政王同你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自古以来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现在你就受不了了?若是往后真有机会当上了王妃,我看你要如何掌管好硕大的后院!”
“可是姐姐,我未见过王爷对谁那般柔情过!”李湘月擦了擦眼泪,李太后的一番话说的也甚是有道理,就听李太后拉起了她的手,耐心劝说道:“月儿,你是我的妹妹,身份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比拟的,就算他沈元宗今日府中有十几个女子,你都不应该为了这些事情落泪。你要的是那摄政王王妃的位置,又何必为了那些莺莺燕燕平白伤了心、落了泪呢?”
“你若真的不放心,便以我的名义办一场赏菊宴,将那女子请进宫来,也好让哀家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入得了我们摄政王的眼!”
李湘月听了李太后的一番劝说的话,心中还是没有多大的底气,姐姐她没有看到那个双眸都是柔情的王爷,凭着女子的直觉,那个女子对王爷来说并不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她必须弄清楚究竟入了王府的女子是何人!如今姐姐同意在宫中办宴,那是最好不过了!
李湘月眼里闪过了一丝算计,她定要那个女子,有去无回!
而一边的李成听到李湘月哭哭啼啼说了这些话,虽然一言不发,眉眼依旧是一副恭顺的笑意,可是心中却也不停琢磨:他早就听说沈元宗此次离京是同一个姑娘相关,如今离京小半个月,竟然带回来了个姑娘,他必须搞清楚这件事,沈元宗那人心思深不可测,就怕那女子是个他筹谋下的一个幌子罢了。
李太后今日让李成来,是想问问近日幼帝的情况,自从李成当了督公还有肩负照顾幼帝责任后,李太后要见他一面也难上加难,好不容易将人找来了,还没问上几句,就被李湘月打断了,她心中也觉得烦躁不安,便让二人都退了下去。
李成同李湘月二人出了太后寝殿后,李湘月看着李成冷哼了一句,低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对姐姐藏着的那点肮脏心事,别忘了如今你只是一个阉人,姐姐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不要因为你的行为举止让姐姐蒙了羞,到时候容不下你的自然大有人在!”
李湘月自幼在你争我斗的后宫中长大,后宫中的腌脏事多了去,她是看着李成如何从一个养子一步步登上了如今九千岁的位置,可是再怎么样,他也终究是他们李家的一个养子罢了!
李湘月是李府最小的嫡小姐,上头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哪怕父亲多情,姨娘纳了一个又一个,也动摇不了她的嫡小姐位置。
在李府不到五岁,她便被姐姐接到宫中抚养,其实她心中明白,姐姐是想要个伴,让她想不到的,一同进宫的还有那个为了姐姐自愿当了太监的李成。
李成是父亲在外捡来的养子,自幼却喜欢跟在姐姐身后,可是李湘月却讨厌他,讨厌他不管发生么事都不急不躁,甚至在她欺负他的时候依旧眯着眼,笑着看着她。
姐姐却一直护着李成,不让自己欺负她,所以久而久之,李成就变成了姐姐的跟屁虫,事事以姐姐为先,后来姐姐当了贵妃,李成也一步步成为西厂督公,人人丧胆的九千岁。
她不是傻子,刚刚进去宫殿前,李成正跪在地上为姐姐按着小脚,那望着姐姐的双眸藏着的是柔情蜜意。
在李湘月眼中,她只觉得李成恶心,以前身份低贱的时候就敢觊觎自己的姐姐,如今都成了一个阉人了,还敢藏有那心思!
她自幼就看不起这个养子,如今哪怕他是九千岁,她依旧觉得李成就是当年任她欺诲的人。
“二小姐说的话咱家听不懂,如今二小姐该烦的还是摄政王的事,就不要将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罢!”李成笑得妖艳,那双桃花眼直直盯着李湘月看着。
李湘月被李成盯得忽然打了个冷颤,随后气得拂了袖子,扬长而去。
却没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李成,站直了身子望着她的背影,眯着的眼睛笑意散去,皆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