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曦听见烛九的话，沉吟了片刻，问道：“小九，你发现了什么？”
“确实有所发现。”
烛九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小声嘀咕道：“徒儿觉得，她，似乎对师尊，有些仰慕？”
“什么？”
听了她的话，凌长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徒儿可能说错了，她看师尊的时候，眼中，那种爱慕，都快溢出来了。”
烛九说话之际，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他。
“师尊，要不要想一想，可有招惹到了，哪家，这么可怕的姑娘？”
她试探性地问道。
心里却已是怒海滔天。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属于自己的领地，被人给惦记上了一样。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绝对不行！
“不曾。”
凌长曦回答的很干脆，语气中，也没有太多波澜，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真的？”
烛九嘴角勾了勾，又问。
“嗯。”
凌长曦轻轻点头。
烛九看着他，心里一阵复杂。
她家师尊这脑子挺聪明的。
竟然还看不出来被别人给看上了。
这可真是……
醉了！
“师尊说不曾，那想必是徒儿看错了。”
烛九笑了笑，继续说黑衣女子的事情。
“她对师尊放冷箭，将你引开之后，曾出现一个类似疫傀之人，应该是炼制时出了差错，变成了尚有神智的尸傀。”
“此黑衣女子，该是为了那只尸傀而来。”
“毕竟，这被害的凡人女子，死于一天前，而徒儿那时，还未曾来到此处，所以，她不是专程来杀徒儿的。”
烛九说到这，上前一步，挽住了凌长曦的手臂。
她轻声说道：“不过，她想杀我的心，比想杀疫傀，还多那么一点点。”
凌长曦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想抽出来，却被用力的锁住。
“师尊，你这是嫌弃我了？”
烛九看着他，眼眶有些泛红，泪水，似乎都快要滚落下来了。
“就让徒儿挽一下都不行嘛，徒儿刚经历被追杀，心里真的很害怕。”
凌长曦见她如此，终究是任由她挽着。
他转过头，看向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小九，此人应该是附近村落之人，等天亮了，我们便将她送回家中，让她入土为安。”
“好。”
烛九点了点头。
此刻……
已至寅时。
天色暗沉幽深，四野寂静，偶尔能够听见一两声虫鸣，鸟啼之声。
一阵风吹拂而来，带着丝丝凉意。
凌长曦将尸体收进了储物袋中，便看向了一旁的烛九。
“走吧。”
“是，师尊。”
烛九乖巧地应了一声。
她拉着凌长曦的手臂，一同向远处行去。
黑色的雾气弥漫。
一阵腥风拂来。
仿佛整个世界。
充斥着踩踏枯叶的“沙沙”之声。
“师尊，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烛九看了一眼被自己拔掉的那棵老树，还有树下的一堆尸骨，有些疑惑道。
“小九，你先放开手。”
凌长曦清冷的声音，忽地在耳畔响起。
烛九侧过头，看着那张清隽的脸，挑了挑眉，轻笑道：“不，徒儿怕。”
她撒娇一般，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为师在这里，你怕什么？”
凌长曦不解地问。
“徒儿怕一放开师尊，师尊就会像刚才在荒村里一样，丢下我就跑掉，不管我了。”
烛九撅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为师不会。”
凌长曦听了，心头一软。
他薄唇轻抿，半晌后，又继续说道：“为师没有要丢下你，那支箭矢，本是向你射去的，为师怕你以后会有危险，方才追去。”
“真的吗？”
烛九睁大眼睛，看着他。
“嗯，真的。”
凌长曦语气肯定。
“原来，是这样啊……”
烛九松开了手，转而，又抱住了他的腰。
她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他，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缓声说道：“师尊，你真好，徒儿好像更喜欢你了。”
凌长曦听了，身体僵硬，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尊，你说，我们会不会一辈子在一起呢？”
烛九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脸，眼中带着浓郁的期待。
凌长曦轻轻阖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随即，睁开眼睛，眸光已是恢复了清明。
“小九，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烛九便已退开了一步。
“师尊，方才你让徒儿放开你，是要做什么？”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狡黠。
“徒儿知道了，师尊是不是想超度这些残魂，让其有机会重新投胎？”
“徒儿猜的不错吧？”
烛九看着他，眼中含笑，说的一脸认真。
凌长曦唇瓣微动，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最后，轻点了下头。
“师尊可真是心善，那需要徒儿做些什么？”
烛九又靠了过去，拉着他的衣袖，轻晃了一下，笑道：“让徒儿帮师尊打下手吧。”
“你能做什么？”
凌长曦看了她一眼。
“徒儿能做的事可多了。”
烛九俏皮一笑，又道：“师尊，你且看着。”
她说着，就从纳戒里拿出了一个几案，放在了一处较高的平地上。
随后，蒲团，甚至是香烛，符纸，等东西，全都被她摆放好了。
凌长曦看她的一举一动，不禁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师尊，你坐吧。”
烛九转过头，看着他，笑吟吟道：“师尊是要用凤尾琴弹奏渡魂曲吧？”
“徒儿虽不会送鬼魂归地府，但是，排场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有徒儿在，就绝不能让师尊坐在地上。”
她虽是笑着的，但那眸子深处，却是极为认真。
凌长曦听她如此说，不由得微愣。
几案一侧。
一袭红衣妖艳似血，席地而坐，宛如绽放在枯叶残骸里的花。
那双明媚的眸子，如有无数星辰，似乎可以照耀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凌长曦看着她，微微失神。
烛九点燃了一炷香，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笑道：“师尊，徒儿准备好了。”
“好。”
凌长曦轻轻颔首。
他踱步而来，立于几案前，虚扶衣摆，倾身而坐。
月白色的广袖轻抬，挥手间，将本命神兵凤尾琴招出，放于几案之上。
烛九见他轻阖双眼，抬手抚琴，便于几案一旁，双手撑脸，安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
“铮——”
悠扬的琴声乍然响起。
那一刹那。
林间阴风阵阵。
一股股强烈的阴煞之气，向着凌长曦与烛九二人冲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