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帘纱帐之中，火光摇曳。
那一袭红衣仿佛是燃烧的火焰，将那白若苍雪的肌肤染上了一抹绯红。
即使戴着血玉面具，也未能遮掩住那张昳丽的脸。
反而，更是增添了一抹妖冶魅惑，令人炫目。
凌长曦看着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师尊，你为何不说话？”
烛九见他沉默不语，有些疑惑道：“是不是不好看？”
她伸出手将面具摘下，看着他，神色有些失落，声音里都是委屈：“师尊，你是不是嫌我丑？”
“不是。”
凌长曦眉宇轻蹙，淡淡说道。
“师尊骗人。”
烛九看着他，撇了撇嘴，一脸失落地说道：“你不说话，你还皱眉，还说不是嫌弃徒儿。”
“若是嫌弃，大可直接说便是，不必藏在心里。”
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为师没有。”
凌长曦疏淡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小九不丑，很好看。”
“真的？”
烛九听见他的话，立马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满含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嗯。”
凌长曦点头。
“那师尊喜欢我吗？”
烛九凑到他眼前，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小九。”
凌长曦抿了抿唇，声音平静如水：“你是为师的亲传弟子，自是与别人不同。”
“所以，不必总是这般小心试探。”
“为师不会不喜欢你，只要为师活着，你若回头，为师便一定在。”
他声音清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带着坚定的力量。
烛九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笑容绽放，一双眼睛却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飞扑上前，抱住了他，哽咽地说道：“师尊，我就知道，你最喜欢我了，对吧？”
“你在山上便认出我，却不带上我一起走，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若是你不喜欢，我再想办法变回去，你是不是就喜欢我了？”
烛九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一脸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将那月白色的衣领，沾湿了一片。
她紧紧地抱着他，泪如泉涌，哭得像个孩子。
凌长曦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言不发，只是用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
他并不懂该怎么安慰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只是，看着她这般，他的心也跟着难受。
他觉得，她生来就该笑的，毕竟，她笑得好看，像是最明媚的朝阳，能够照耀进人的心里。
“好了，别哭了，为师没有不喜欢你，也不是要丢下你。”
“师尊。”
烛九将头抬起，一张脸梨花带雨，看着他：“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
凌长曦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我现在变成这样，你若是不认我，那我就回不去玉衡峰，没有地方去了。”
烛九将下巴放在他肩上，嗓音闷闷的：“我不想离开你，我只想永远留在你身边，陪伴你，守护你。”
“为师不会不认你，只要你还需要为师，那就留下来。”
凌长曦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的声音清冷如风，但那话语却是极为认真。
烛九松开他的脖颈，看向那张清俊的脸，委屈地说道：“那你为何不认我，看着我站了两个时辰。”
“是为师错了，下不为例。”
凌长曦轻轻地说道。
他不是不愿意认她，而是不敢认。
以为若是要告别，那也可以再晚一点，哪怕几个时辰。
可是，到底是让她伤心难过了，但，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烛九一双布满水雾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后，倏忽间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再次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间，低声呢喃：“师尊没有错，是我错了。”
“是徒儿太想念师尊，才从仙门偷偷跑出来。”
“我不想和师尊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都是徒儿任性，惹师尊生气，所以师尊即使不认我，也没有错。”
“徒儿说师尊没错，那便绝对没有错，就是师尊自己，也不许说是你错了。”
“师尊，徒儿错了，你考虑一下，原谅我吧？”
凌长曦听见她的话，一双清冷疏离的眸子渐渐多了一抹柔色。
“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师尊答应了？”
烛九抬起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亮晶晶的看向他。
“是。”
凌长曦轻轻点头。
“师尊，你可真好。”
烛九朝着他灿烂一笑。
就在她刚想得寸进尺之时，便感觉肩膀被握住，然后，一个翻转，整个人，就已经被按在了一旁的紫檀木椅上，坐好。
她双手放在木桌上，撑着头，看着那个起身坐到她对面的师尊，笑吟吟地问道：“师尊，你坐那么远干嘛呀？”
凌长曦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谢谢师尊。”
烛九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看着他，笑道：“师尊，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凌长曦问道，
“还有剑符。”
烛九看着他：“我知道了，就算没有浮生铃，只要我跟来了，师尊一样会发现我，因为那是你亲自画在我手上的剑符。”
“本源灵气，一样可以寻人的，我说的对不对？”
她看着他，一双眸子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嗯，确实。”
凌长曦微微颔首，没有否认。
“我只给师尊一个符可以追踪，师尊竟然给了徒儿两个。”
烛九装作叹了一口气，无比哀怨地看着他。
“你若不想要，可以还给为师。”
凌长曦执起茶杯，轻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
“那怎么行，师尊给的，就是剑架在脖子上，徒儿也不会交出去的。”
烛九摇了摇头，笑道：“我刚刚，才不是在抱怨师尊。”
“我只是想说，这次，是徒儿输了。”
“不愧是我师尊。”
“小九。”
凌长曦看着她那明媚的笑脸，握着茶杯的手上一顿。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你既然已经来了，那便留下与为师一起。”
“但是此次去苍羽国皇城，你不必去见帝君，一个人去客栈等为师就好。”
烛九秀眉微蹙，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似乎在问他这是为何。
凌长曦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之时，整个车厢突然晃荡了起来。
紧接着。
“嘭”地一声巨响，整辆马车都被震得剧烈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