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张明艳的脸，越来越近。
凌长曦心中猛地一震，他赶忙别开头去。
却听到耳畔，响起了一阵细碎的笑声，伴随着一道清脆悦耳的轻语：“仙长……你，是害羞了吗？”
烛九那声音中，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像是愉悦，像是促狭，更像是期待。
见他抿唇不语，她笑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你……”
凌长曦猛地回头，便撞进了一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里。
那眼眸之中，似有星辰流转，闪烁着一丝戏谑的光芒，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我怎么了？”
烛九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她唇边勾起一抹坏笑，轻声轻语地说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凌长曦眉宇轻蹙，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轻阖双眼，不再理她。
烛九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也安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刚才，可能就过分了那么一点点儿，谁知道就把人给逼急了。
思索良久，她决定还是先退一步，先放他一马。
反正……
以后还有的时间。
不必急于一时。
思及此。
烛九松开了他的手臂。
她伸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摆，柔声说道：“仙长，你别生气了，我……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凌长曦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开口说话。
摇曳的灯火中。
眼前那人，一袭白衣仿佛是染上了一层霜雪，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像极了冰山上的寒霜，让人不敢靠近，只能望尘莫及。
见他如此。
烛九心中有些急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凌长曦的胳膊，轻声唤道：“仙长，你是睡着了？”
见他依然没有丝毫反应，她嘴角勾了勾，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果然是睡着了吗？”
“那我现在，若是亲你一下，仙长肯定也不会知道的，对吧？”
说罢，她便站起身来，俯首，凑近了他的脸颊。
就在她快要碰触到他唇瓣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
那疏淡的眸光直接投射她的眸底深处，像是夜晚的天穹中，那细细碎碎的星光，让她不由得怔愣原地。
凌长曦平静的看着她，薄唇翕动，吐出一句话：“你确定？”
那语气，淡漠而冷冽。
烛九咽了一下口水，将刚想说出的“确定”两个字，也一并吞了下去。
幸好她反应快，不然，估计马上就得被丢出马车了。
“那个，仙长，我……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别误会，就只是开个玩笑。”
烛九迅速收敛心神，往后退了一步，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拨开那勾勒着繁复花纹的帘幕，脸贴着雕花车窗，朝外面看去，
此时只觉得夜色之下漆黑一片。
就连天上那颗硕大的月亮，也像是隐藏在云雾之中，朦胧而晦暗。
车厢不远之处。
那些全身披挂在铠甲之下的侍卫们，手执长剑，骑在马背上，面容严肃而认真。
冗长的官道之上，像是没有尽头，空空荡荡的。
就只有他们这一队车马，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一阵风起，掀起了帘幕，烛九的发丝，被吹得飞扬了起来，那黑色的秀发飘逸而柔顺，像是黑缎一般。
“你……是经常这样开玩笑的吗？”
一道清冷而磁性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烛九一愣，赶忙转过头来。
便见凌长曦已经恢复了以往，那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你是指……我说亲你的事？”
烛九不明白，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的举动，真的惹怒他了？
这么记仇的吗？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也没办法分辨，这人到底是生没生气。
“嗯。”
凌长曦淡淡应道。
烛九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仙长，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也……没有经常。”
她边说，边偷偷瞄着着他。
这一番解释，让凌长曦眉头一皱。
他那双丹凤眼中，眸色疏离浅淡，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让人无从琢磨，也无法看透他心中所想。
“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凌长曦的语气平静，不疾不徐，平淡而又清冷，但，唯独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烛九低下头，轻咬着红润的唇瓣。
有几分不甘。
这次要是答应了，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吗？
早知道现在这样，刚刚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怎么也要先下口为强才是！
想到此，烛九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恼。
她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反正也没亲到，不如算了？”
“你觉得呢？”
凌长曦淡淡反问。
他看着她现在这张脸，不由得就想起了，在苍山城时，发生的那些事。
她那天一脚将青阳峥的头，踩在尘埃里，手握长剑，一副非要将其毙于剑下的模样。
现在才明白，不过是为了报在拜师大典上，那一次被重伤之仇。
她是小九。
她亦是重阳。
所以神魂才那般强大。
只是妖族受过致命伤害时，会有几率转生，变成幼态，想来，她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
只是那倔强又执拗的性子，还有对他莫名的在意，又有些不对劲。
他的脑海中，一下子涌出了太多思绪。
重阳那淡漠冰冷的眼神，小九那乖巧听话的脸，最后，融合在一起，变成了眼前，这个不知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的人。
因果轮回，终究是避无可避，因为相欠，终会相见。
那便，在她没有恢复所有实力前，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
凌长曦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我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嘛！”
烛九见他沉默不语，一副不打算搭理她的样子。
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下次不开玩笑了，你别不理我。”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像是刚从口中吐出，就被那马车轱辘声给淹没了。
可凌长曦，还是听见了。
他侧过头，看着她那张带着几分委屈，几分讨好，还有几分乞求的脸。
忽然……就不忍心了。
“我没有生的你气。”
他淡淡说道。
“那就好。”
烛九顿时露出笑脸。
“嗯。”
凌长曦应了一声。
随后，他从纳戒中拿了一把匕首。
那刀刃之上，泛着森然冷光，闪烁着点点寒芒。
烛九心上一惊，生怕晚那么一秒，他就拿刀自刎，立刻死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刀刃，一脸惊慌失措：“师尊，徒儿知道错了，你想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