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听见白羽的消息，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在她得知那五位魔君，与巫城有所联系后，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
只是没想到巫城，竟这般沉不住气罢了。
她皱了皱眉，向大殿中看去，开口说道：“本座知道了。”
“你先出去，监督众魔将，带领各路魔兵，整装待发。”
“是，属下遵命！”
白羽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烛九转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凌长曦。
此时他正端坐于一旁，殿内的灯盏火光摇曳，将他那一袭白衣，与银色的发丝，皆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
她唇角翘起，缓声说道：“师尊，今日可是九月九，一年一度的重阳节，亦是本座生辰。”
“本座马上就要临行了，师尊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她轻声细语间，隐约带有那么一丝期冀。
可听见她的话，凌长曦的心中却是猛地一震，久久无法言语。
九月九，那正是她被自己打落乱魔渊的日子。
思及此，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有一块巨岩，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烛九见他抿唇不语，轻叹了一声：“师尊若是没什么想对本座说，那便不必说。”
她向着他靠了靠，伸出手，抱住了他，轻声说道：“师尊若是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便让本座先说罢。”
“天上皎月不可求，水中繁花不可望，眼前良人不可欺。”
“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本座都在等你出现啊。”
“师尊可知？”
“这世间青山灼灼，星河杳杳，秋雨绵绵，晚风徐徐，皆是人间美景。”
“却是放在一起，也抵不过，师尊眉目间的熠熠星光！”
“师尊，你曾踏风雪而来，却是本座一生的暖。”
“小九。”
凌长曦微微垂下了头，抬起修长的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他感觉到传递而来的暖意，从指尖满蔓延，滋长，一颗心，被触动的一片柔软。
“师尊。”
烛九将手反握，十指相扣，她继续说道：“都说九月九是个好日子，那本座就借着这个吉日，许个愿吧。”
“愿本座心上之人，寿与天齐，余生平安喜乐。”
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一丝丝甜腻，一字一句，如同涓涓细流，直达灵魂最深处。
凌长曦听着她这些话，不由得微愣，心脏处，似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
他身形僵了僵，却没有任何回应。
“师尊，本座就要走了。”
烛九俯身上前，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你就在这无妄殿里，等着本座，只要你在，归途虽坎坷，本座亦会归来！”
就在她转身欲走之际，手腕被紧紧拉住，一股大力，将她拽进了他的怀中。
她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胸膛。
“师尊？”
烛九微仰着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凌长曦没有回应，只是将她拥入了怀中，紧紧地，不肯松开。
仿佛是怕她离开之后，再也不能相见了一般。
良久，他才缓缓放松了些许，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九，若是许愿当真可以灵验。”
“那为师，愿时光能缓，愿故人不散，愿山河无恙，愿你我安好。”
“小九，即使……生命如尘，仍愿你岁月如歌。”
烛九听见他所说的话，蹙了下眉，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是生出一股浓烈的酸涩。
“师尊。”
“小九。”
两人同时开口。
复又沉默。
过了好一会，直到殿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属下禀告魔尊大人，各处魔将整装完毕。”
“师尊，这下本座真的要走了。”
烛九松开了凌长曦，站起身来，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小九。”
听见身后那道清冷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停下，转身看向那抹挺拔的身影。
“师尊，有还何事？”
她柔声问道。
凌长曦嘴唇张合了几次，但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要小心。”
“好。”
烛九笑了，笑容明媚灿烂，仿佛能照亮世间一切。
心里，也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
她又走回他身旁，踮起脚尖，在他侧脸轻吻了一记，低喃道：“等本座这次回来，就能为师尊治好眼睛，补好灵根，你开不开心？”
“师尊，等本座回来，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凌长曦听见她的话，心中一颤，嘴唇紧抿，却是没有说话。
“师尊不说话，本座就当是默认了啊。”
烛九俏皮一笑。
“那本座去了？”
“嗯。”
凌长曦颔首。
烛九轻笑，又亲了他一下，然后退后几步，转身，朝着大殿外面走去。
随着她的离开，偌大的无妄殿内陷入了死寂。
凌长曦的心，也在瞬间变得空荡荡起来。
他静静地坐在天魔椅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烛九临走前的那句话。
“师尊，等本座回来，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他多想应她一声“好”。
可是他知道。
这辈子。
都没有机会了。
若是……
只希望，下辈子，能早些遇见她，一定会护住她，不让她再入魔。
此刻。
他的心。
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痛楚难忍……
烛九一踏出无妄殿，就向着天魔台闪身而去。
此时天空晦暗不明，浓郁的魔气阴沉如墨，笼罩在天地之间。
天魔台下，一众魔兵在魔将带领下，列队整齐。
他们正一同仰望着，那直插云霄的高台之上，等待着魔尊临驾。
突然——
在众人的视线里，一道红色的身影划过夜空，出现在天魔台上。
那人身形纤长，一袭红裙在飓风中猎猎翻飞，宛若红霞漫天，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众魔却不敢生起一点心思，纷纷单膝跪地，恭敬道：“拜见魔尊大人！”
声浪滚滚，震耳欲聋。
“免礼。”
烛九淡漠道。
“谢魔尊大人。”
众魔起身。
烛九的视线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全军准备，天魔域边界，随本座出征！”
“魔尊大人必胜！”
“魔尊大人必胜！”
众魔将带头，齐声大喊。
他们一声声呐喊，在天魔域的上空回荡着，久久不息，震撼人心。
“出发！”
烛九一挥手，带领着众魔将，身形一晃，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