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十人安排好了住处,言岚又交代了他们几句后,就坐着林塬的马车离开了。
林家小厮在前面驾车,言岚交代过他,让他先在村里转一圈,再送两人回家。
言岚刚才的那句问话,程清景并没有回答。
她不是傻子,这些日子以来,程清景态度的转变和松动,她都看在了眼里。
反正追求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她不需要逼着程清景表态。
程清景任由言岚握着他的手,他脑中还是言岚站在高桌上的模样,那时的她,浑身都在发着光。
他这样残废之人,如何配得上如此优秀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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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固很会做人,他知道林塬要在他家住的时候,连忙收拾出自己的房间请他入住。
林塬坐在房中,看着干净的房间,新换的床单被套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同为卖轮椅的,何家的态度比言岚要好上百倍。
可惜,言岚的能力比何家兄弟高出千倍。
他今晚也被言岚那段话震惊了,换个讲究伦常的学究,恐怕要跳起来骂言岚离经背道,无君无父。
他就是言岚口中那种生来高贵在云端的人,他体会不到那些生在泥里之人的感觉,但他觉得她说的对。
但他所处的阶级必须说言岚是错的,因为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些特权。
他是享受的人,他也不例外,他做不到平等对待别人,但这不妨碍他欣赏这样的人,不妨碍他欣赏言岚这个人。
不是男人,不是女人,而是她这个人。
因为言岚不仅说的好,她做得更好。
她对他不谄媚不恭维,她对买来的奴婢同样尊重,她还能体谅别人的艰辛,处事手法可温和又可凌厉。
他今晚也看到了小厮林安希冀的眼神和他眼中闪烁着的泪光。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林安心底也是向往着自由的。
不是他傻,只是他以前根本就没有想过罢了。
这跟问一个乞丐,“何不食肉糜”一样,眼里的世界不同。
林塬就这样坐在轮椅上思考着,直到小厮林安回来。
他被林安伺候着洗漱。
坐到床上后,林塬问道:“消息打听到了吗?”
林安道:“听说程家老爷曾是国子监祭酒,一个月前被遣送归的籍,家中只有个破落院子,听说都吃不饱。”
林塬并不意外程家的背景,毕竟程家人的气度在那里。
林安继续道:“言姑娘是七月八日被送到程家的,听说是皇城来的官家小姐,而且那天晚上有人听到程二小姐大骂了好几声傻子。”
林塬略微睁大眼睛,可没有哪个官家小姐是那种模样,能说出今日那番话,不过,傻子是怎么回事?
林安想了想道:“言姑娘去山里打猎摘果子,听说还卖了不少钱,程家就是靠她打猎和卖果子养着。”
这也很正常,就程家那些人的样子,在乡下真不容易。
林安语气带着几分佩服道:“之前程老爷在街上被人打伤头昏迷了,言姑娘不仅付了医药费还独自去赌坊让那个钱老六乖乖给程老爷磕头道歉赔钱。”
林塬震惊了,这言岚本事和胆量都让人心惊。
林安问道:“少爷看到言姑娘右手上纱布了吧?”
林塬问:“那又如何?”
林安道:“是隔壁朱家人看到的,说是县城袁三要强娶程二姑娘,打了起来,有个家丁拿着竹竿要打程少爷的头,被突然回来的言姑娘用手挡了下来。”
林塬皱眉,竹竿打到,怎么也得乌青大片了,可惜了那么漂亮的手。
林塬关心伤势,连忙问道:“可是伤得很了?”
林安道:“说是那竹竿当场就裂开了,血流得满只手臂都是。”
林塬皱眉,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林安继续道:“然后,言姑娘一眨眼的时间就将十个壮硕家丁都打倒,说是那些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还有个家丁被言姑娘不知道怎么弄了下,就双臂垂着了,还被吓尿了呢。”
林塬不相信,她那么个纤细秀美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林安道:“少爷,还有后续呢,说是去的那个媒婆被言姑娘抓着头发到处拖,那媒婆大张着嘴,声音都发不出,还被押那在道歉,姿势不对就挨打,那媒婆被打得满嘴血,牙都掉了好几颗。”
林塬想想那个场景,突然觉得有点冷。
林安道:“言姑娘还让他们承认袁三公子下面硬不起来,承认袁三公子虐打死了人。”
林塬皱眉,这腌臜事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
林安又想起了件事:“听说言岚还能治蛇伤,她救了村里一个少年的命呢。”
林塬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我喜欢言岚!”八壹中文網
林安震惊道:“少爷,言姑娘已经嫁人了啊!”
林塬敲了林安的头,“你想什么呢,我是欣赏她,可不是什么男女之情,对了你怎么看言岚?”
林安低下去整理被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道:“言姑娘是个良善之人。”
林塬看着林安微微颤抖的手,叹了口气:“辛苦你了,我从未刻意看低你,只是站的位置不同,我没有注意到你想法,我以后会让你也归良的。”
林安震惊的看向林塬。
林塬躺下,闭着眼睛道:“毕竟,我也想做个良善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