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县丞不同意投敌,没想到那援军的头目,竟然半夜闯入魏县丞的家中,魏县丞提前感觉到危险,为了保护霍楚楚,就把霍楚楚锁在了房内,当晚,霍楚楚从门缝里,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被叛军刺穿胸膛,然后挖出心脏而死。”
“整个魏县的人都被杀光了,只有霍楚楚一个人活下来。”
桑姝的眉心越皱越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城内的朝廷上竟然没有半点风声,这个叛军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竟然能如此悄无声息做下这一切,还不被任何人发现。“我把霍楚楚带回部落后,本想让她修养一顿时日,若她愿意,她永远留在部落内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执念于复活她的夫君和孩子,甚至真的能做出活人祭祀这样的事情来。”
伽罗月说完后,微微仰头,她吐出一口气,“若不是我当初把她带回来,伽罗部落的子民也不会被她逼着去伤害那么多无辜百姓。”
“娘亲,这不怪你。”
伽罗音抱紧了伽罗月的手臂,“你救了她,她却利用你的身份做坏事,还把你囚禁起来。”
伽罗音心疼地看着娘亲手腕上的泪痕,眼眶泛红。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都怪我,是小音太迟钝了,小音如果早点发现娘亲已经出事,也不会……”一想起这件事,伽罗音的心头便酸涩难忍。“这也不能怪你。”
桑姝淡淡道,“霍楚楚执念虽深,但她对你的心却是好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甚至在得知我们之间的事情后,把我叫过去,特意嘱咐我不能伤害你。”
桑姝此话落下,伽罗音的眼神更加复杂难过起来。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祭祀大典的事情因为霍楚楚的计划告一段落。霍楚楚被带去囚禁的路上醒过来,义无反顾抢过身边之人的佩刀自杀,死在了伽罗部落的古树之下。-得到霍楚楚自杀的消息后,伽罗月叹了口气,也许,对于霍楚楚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事情尘埃落定,桑姝想到自己和伽罗音之间的婚约,想借此机会跟伽罗月澄清,说明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当初因为要救容烬迫不得已的计划。谁知,没等桑姝开口,伽罗月便倏地开口,她的目光落在容烬身上,视线似乎柔和了几分,“烬儿。”
桑姝一愣,眼瞳微微一颤,烬儿?伽罗月为什么叫容烬……烬儿?两人的关系这么亲密吗?桑姝诧异地看向容烬,就看到,往日容烬那面无表情,清冷淡漠的容颜上,他的黑眸闪烁几下,眼底的冷一点点褪去。“娘。”
容烬启唇,他喉结轻滚两下,出口的声音沙哑无比。桑姝的心头倏然一跳。她直接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容烬的娘……是伽罗部落的首领???桑姝眼睫快速眨着,她从未见过容烬的娘,自然也不知道她的模样,容家出事之后,容夫人就杳无音讯,容烬孤身一人被留在都城内,被人肆意欺辱。桑姝之前答应过容烬,要帮他寻找他的娘亲,桑姝也想象过无数个场景,关于容夫人在何处,在经历什么,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伽罗族的首领?!“我有话要和烬儿说。”
伽罗月目光轻柔地看了桑姝和伽罗音一眼,然后便带着容烬去了殿内。桑姝和伽罗音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两人出了宫殿之后,站在古树之下。桑姝难以置信地用手摸着古树的树皮,“所以……容烬是你的兄长??”
伽罗音同样震惊,“活了十四年,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兄长?我娘亲竟然还有个儿子!”
“太离奇了!”
桑姝止不住的啧啧两声,随手扯下一片树叶,在齿间轻轻碾磨几下。简直比画本子上的内容还要离奇千百倍!殿内。相比较桑姝和伽罗音的震撼,气氛就有些沉重。容烬的眼眶已然湿润,他紧绷着身子,黑眸寸步不离地落在伽罗月身上。伽罗月背对着他,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扭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想问。”
容烬凝视着伽罗月,“小时候我就该猜出来的,你的书架上,总是摆放着关于部落的古籍,我以为是你涉猎深广,却从未想过,你便是部落内的人,你总是会突然消失,隔一段时间后,又突然回来,是为了回部落里当首领吗?”
伽罗月不着痕迹扫了容烬一眼,“烬儿,你已经长大了。”
“你可以独当一面。”
容烬漆黑眼睫轻颤两下,旋即,他眉心紧皱,“你还活着,为何不找我?”
伽罗月一言未发。“既然你还活着,为何在我快被人打死的时候,从不出现?”
“容家倒了,你便回到你的部落,继续做你的首领,那我呢?我是什么?”
容烬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意,“你的心中,可曾有过我这个儿子?”
伽罗月绷紧了身子,她微微阖上眸子,呼吸微沉。等她缓解好呼吸,这才缓缓道,“烬儿,你一直都明白,我并不爱他。”
容烬的下颌逐渐绷紧,他的黑眸之中,是隐忍压抑的情绪,“不爱他,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在乎了吗?”
他低沉沙哑的尾音细细颤着,“那个女孩呢,是谁的孩子?”
“烬儿!”
伽罗月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小音没有伤害任何人!”
言外之意便是,你别对小音下手。容烬心头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破灭。他的手臂垂落下来,绷紧的拳头也松开了。那漆黑的眉眼,彻底没了半分暖意。“你爹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替他翻案。”
伽罗月嘱咐一声后,便再没有多说什么。容烬眼底的光暗淡下来,他的眸底一层淡薄的悲凉。“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后,容烬再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伽罗月看着他逐渐离开的背影,下意识抬起手,却在手抬到一半时,缓缓放下。她压抑着眼底的痛苦,呼吸声轻颤着。烬儿,别怪娘……